第369章 夢魘裏的哭泣
申城國際機場,何靜依,拖著一隻銀色旅行箱,手裏提著一隻禮物袋,慢慢從機場裏走出。
眼睛沒什麽光,
動作沒什麽力,
和江景琛在一起後,
第一次,一個人坐14個小時的航班,經濟艙。
出了海關,有點茫然的跟著人流朝出口走著。
以前的每次出行,秘書都把他們的行程安排好,VIP通道,專車接送。今天,跟著人流,她竟懵然了一下。
該怎麽回家?
坐什麽車?
去哪坐車?
還是,坐地鐵?
她忽然意識到,她的生活,早就融合在江景琛的生活裏。他是少爺,她是少奶奶,今天以前,認識他以後,他們都是同進同出,她需要出行時,他一定會陪伴在側,他的世界,早把她圈入懷裏。
這一刻,卻隻有孤獨的空氣縈繞著她,
一邊想他,
一邊不想開口,
亂七八糟的問號,一起在腦海裏閃現,
心好亂,好亂……
“少奶奶!”
一聲呼喚,喚回了何靜依的神思,這稱呼聽起來熟悉,她抬頭的一瞬間,除了看到安槐的擺手,還有周圍異樣的目光。
什麽年代了,還有人這麽叫,嗤!
呀!肯定是哪個富二代老婆吧,還少奶奶~哼。
也沒什麽姿色嘛,胸也不大,屁股又不翹,還不如找我呢。
估計人家某種功夫了得唄,要不就是世家名媛,豪門千金唄。
……
嘰嘰喳喳的羨慕嫉妒恨,不絕於耳。
如今的年代,
八卦、取笑,
似乎已變成家常便飯,
嘴沒站崗的,
其實是件很危險的事。
安槐,迎著八卦人群最高聲的那個,像一麵鐵牆般,擋住了那“八婆”的去路。
“幹嘛呢?怎麽擋路呢你這人?!”
“說話注意點,你最好祈禱別再遇見我。”
“嗤!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個叫不上名的少奶奶嘛!你敢打我怎麽著?!”
安槐的黑拳,一瞬間出在那不要命的八婆麵前,距離,隻差一根頭發絲……
何靜依:“安槐!算了。回家吧。”
安槐:“是!”
嗤!裝的倒挺像!少奶奶,哼。也沒看見有什麽少爺陪著你呀!~自己給自己封名號!
“啪!……咻!……”
八婆手裏的一隻購物袋,被甩飛出去老遠。
安槐,從兜裏掏出一疊現金,甩在八婆的臉上,右手,作勢伸到左胸前,準備著某個動作,那架勢,不是傻子,都知道他準備掏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她在飛機上喝酒了,有點迷糊。哼。
安槐,壓低了磁性厚重的嗓音,低聲喝到,
安槐:“嘴不幹淨,我幫你找個讓你嘴幹淨的地方!”
對不起對不起……
安槐,一個快速轉身,跟上了已經離開八卦中心的何靜依的腳步。快速接過了何靜依手裏失了魂的行李箱,禮物袋。
安槐:“少奶奶,我來。”
何靜依,邊走,邊低聲說著,失神的聲音裏,滿是失望的情緒。
何靜依:“安槐,以後別這樣叫我。我不是什麽少奶奶,我也不配。”
看著越走越反的方向,安槐,隻能拉住何靜依的胳膊,朝停車場走去。
安槐:“少奶奶,這邊。”
何靜依:“嗯。”
坐上卡宴,何靜依,用安全帶把自己綁緊在座位上,再渾身無力、失神的靠在車窗邊。看著申城冬日下午的肅蕭,一幕幕黯淡的飄過眼前,
落葉,
光禿,
灰暗,
陰冷,
她合上了雙眼,不想繼續看著窗外,因為,陰冷的天氣,隻能讓她的心更灰暗。
14個小時的航程,她疲累的很,並不安穩的靠著車窗睡著了。
夢裏,她和江景琛站在會場的大鏡子前,
她是正紅的小新娘,
他是筆挺的新郎,
笑顏如花,
一對璧人的氣氛,剛剛好。
“嗙!”的一聲,
麵前的大鏡子,應聲落地、稀碎,
他們倆忽然無盡的爭吵起來,她聽不清夢裏他們各自的話語,
隻看得清他冷厲的眼神,鋒利的嘴角,
隻覺得自己,反駁的好累,反駁的心好痛,
最後,隻剩無力的哭泣,
兩行清淚,落進車窗楞,她輕聲抽泣在窗邊,
夢魘,讓她不知是夢,是醒……
“少奶奶,少奶奶?”
“啊~~嗯???嗚。”
“少奶奶,手機響了,好像掉在地上了。應該是少爺打來的。”
“……哦。”
她抽泣了幾聲,從如夢似醒的爭吵裏醒過來。解開安全帶,撿起電話,
是他,
當然是他。
她的世界,
像他說的,
除了江景琛,還有誰……
何靜依:“……嗯。”
江景琛:“依依,到家了嗎?”
何靜依:“還沒,在車上。”
江景琛:“哭了?”
何靜依:“……沒。到家再打給你。”
江景琛:“…………”
一句再見也沒聽到,何靜依掛斷了電話。因為,聽到他的聲音,五味雜陳、酸甜苦辣,一起湧上心頭。
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哭紅了眼,淚流滿麵,眼前,卻依然隻有陰冷、肅蕭的冬天,
熟悉的懷抱不在,
她頸窩裏,膩歪的小獅子不在,
距離,忽然那麽遠,
遠的超過了申城到洛杉磯的距離,
遠的,不再觸手可及……
安槐,撇了一眼後視鏡裏,哭紅的臉龐,止不住的抽泣。心裏一陣難過,一陣不知所措。
他想留給何靜依一個獨立的空間,甚至想把自己變成透明的,讓她可以完全釋放自己的情緒,然而,他現在能做的,隻能是把她快點送回家,快點。
藍牙耳機,在安槐耳邊振動起來,
他輕輕的動作一下,生怕驚擾到後排座裏,早已決堤的淚水。
江景琛:“安槐,我說,你聽。”
安槐:“嗯。”
江景琛:“依依哭了?”
安槐:“嗯。”
安槐,在耳邊調高了麥克風的音量,後排座決堤的哭泣聲,悉數收納進藍牙耳機。
江景琛,靠在床頭,一瞬間胃疼的厲害,手,卻撫上胸口的位置,跟著她哭泣的節奏,落下了許久沒落過的淚。
安槐,就這樣,帶著耳機,屏住呼吸,在16753公裏的距離裏,搭起一座無聲的“電話橋。”
申城,是決堤的哭泣,
洛杉磯,是輕聲哽咽的抽泣。
直到,20分鍾後,一聲手刹響起,聽筒裏不再有行進中的車聲。江景琛,才再次回過神思,低聲問了一句,
江景琛:“到了?”
安槐:“嗯。”
安槐,下了車,假裝去後備箱拿行李,關上車門,飛速匯報了情況。
安槐:“從機場出來就不太對勁兒,剛在車上好像做了個夢,哭著醒的。”
江景琛:“把她送回家。別掛電話。”
安槐:“嗯。”
安槐,拿好簡單的行李,輕敲敲車窗。
直到何靜依停止了不規律的抽泣,才下車,長發掩臉,快步朝榕庭走去。躲避著郝姨的目光,大步跑回二樓。
哭到通紅的臉,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安槐:“回臥室了。”
江景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