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作妖的千年老樹
剛轉回病房的蘇錦年,
衣兜裏的電話,
催促著響起,
他從來沒有如此害怕接到江景琛的電話,
可,不接,
事兒更大。
蘇錦年:“琛?這麽晚打給我?”
江景琛,停滯了幾秒,
他在仔細聆聽蘇錦年周圍的環境音,
是否和剛掛下的電話裏相似,
他想聽聽,
蘇錦年的語氣,
是不是也在欺瞞著他。
果不其然,
蘇錦年,
問了一句他從不會問的話,“這麽晚打給我?”,
時間,從來不是他們兄弟間需要問出口的問題。
打給你,一定有事,
除非,接電話的人,
有意躲避。
江景琛:“錦年,依依怎麽了?”
一句質問出口,蘇錦年,推了推眼鏡,單手扶額,都怪他醫院裏太盡責的護士,一聲走廊吼,早就讓江醫生把電話這頭的情況,猜了個透。
蘇錦年:“依依?你打聽老婆怎麽打聽到我這來了?這個時間,在家裏睡覺呢吧。找我有事?”
江景琛,
在窗邊,
不耐煩的解著襯衫扣子,
蘇錦年有意隱瞞,
那必然是何靜依有事,
大事。
江景琛:“SV3這種病房號碼,隻有蘇家醫院有。在國內,有幾個醫院的護士會叫英文名字?又有幾個護士長叫Rachel?別讓我再問,依依怎麽了?”
蘇錦年,
輕咳一聲,
給錢冰遞了個眼色,
他自己,
轉身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蘇錦年:“咳,琛,依依……手受傷了。”
窗邊的江景琛,按了按眉心,
他就知道,何靜依一定有事。
原本,這忙碌的一個下午他就心中不安,
電話,他早就想打了,
從何靜依中午一條莫名撒嬌的短信開始。
江景琛:“傷的怎麽樣?一個字別漏。錦年,你知道我有很多辦法知道。”
蘇錦年:“你先答應我,別過分擔心,完成工作再回來,因為,這是依依醒過來以後囑咐我的第一件事。”
江景琛:“說。”
蘇錦年:“聽安槐說,有人蓄意為之,依依在劇場看場地的時候,差點被燈球砸到,安槐抱著她滾到空地,還是被燈球碎片紮進肩膀。紮的很深,隻差一厘米……右手就抬不起來了。不過,手術是我做的,現在沒事了,放心。”
江景琛:“所以,剛才,她在病床裏,還要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蘇錦年:“剛才,我們……都在。依依,不想讓你擔心,想等你回來再說。她麻醉醒過來,說了三件事,
第一,不想讓你擔心;
第二,下周能不能和你回美國;
第三,手機拿給她,怕你找不到她,擔心。
關於她自己的,一個字沒問,連個疼字也沒喊。你……別白費了她的用心良苦,我看得出,她已經很責備自己了,你如果提前回來,我不覺得她心情會好。”
窗邊的江景琛,緊閉雙眼,
心裏,
早已隨著蘇錦年一步步說明的傷情,
一層層的痛下去,
一遍遍的心疼著。
他深歎口氣,無論他要不要提前回來,
蓄意傷害她的人,
他勢必要找到。
江景琛:“誰幹的?安槐呢?”
蘇錦年:“安東和安槐在排查,安槐也受了傷。”
江景琛:“我知道了。拜。”
蘇錦年:“琛!”
江景琛就快掛斷的電話,被蘇錦年的一聲呼喚,重新貼回了耳邊。
江景琛:“嗯。”
蘇錦年:“你……尊重一下依依的想法,她很想做好你的太太,不想讓你擔心,別太把她當成小孩子,嗯?”
江景琛:“幫我照顧好她,每天告訴我傷情的恢複。”
蘇錦年:“我會。”
坐在窗邊的沙發裏,
江景琛,
單手扶額,
窗外並不撩人的夜色,
透過他的指縫,
屢屢映照他蹙眉的俊臉上。
眼前,盡是受傷的何靜依,
一麵嬌柔的忍著疼,
一麵對著電話扯著難看的笑,
告訴自己,別擔心。
可這樣的她,更讓他萬分心疼,
恨不得馬上飛回申城,
親切的撫慰她。
可此刻,蘇錦年口中的“蓄意傷害”幾個字,是讓他更想盡快解決的問題。
頭等艙裏太過巧合的巧合,
閆昊口中,錢楓對他霸道的癡戀,
所有的一切,
他都無法逃離,無處躲藏。
錢楓,已然單方踏上了一列飛速癡戀的賽車,能攔下她的,隻有比她地位更高的人。想來想去,隻有錢楓和錢冰的父親,此時,能幫到他。
畢竟,感情不像是工作,他可以大刀闊斧,殺伐果斷的做出決定,或走或留,全是他江總一個人說了算。
癡戀的情愫,
一旦生根在一個人的心裏,
像是千年老樹,
拔不淨,
扯不斷,
成妖,
成精,
都是它……
或許,隻有,
一場烈火,
一道閃電,
一場龍王驟雨,
才能將一棵千年老樹,
燒個幹淨,
劈成兩半,
淹沒樹根,
直到把它泡爛在時光裏,荒野裏,
不再生根、發芽,
徹底枯死……
晚上11:00,他撥通了安東的電話。
江景琛:“東哥,有線索嗎?”
安東:“鄰居、保安,都沒什麽問題。但以防萬一,所有的視頻監控全部加密過了。家裏,以後會有固定把守。安槐在現場開了一槍,擊中了做手腳的人,血樣,拿去化驗DNA取證了。”
江景琛:“什麽時候能有結果?會是她嗎?”
安東:“說不好,不過,她既然掌握了你的行程,掌握依依的也不是什麽難事。你回來前,我都在,別擔心。”
江景琛:“有結果第一時間告訴我。”
安東:“我會。你,自己也小心點。依依,不想讓你擔心她,好好跟她說。我們都在,你放心完成工作再回來。”
江景琛:“嗯。”
幾個電話打完,坐在窗邊的他,頭脹的厲害。
一整天對著數字的會議,
和公司裏大大小小的總監們鬥智鬥勇,
何靜依的傷情,
錢楓的霸道,
他心好累,身好乏……
往日裏,麵對這樣的疲累,有何靜依在身旁,
看著她嬌柔的小臉兒,
聽著她軟糯的喚一聲“老公~”,
沉重的陰霾,便會煙消雲散,
疼愛她一瞬,
寵愛她一夜,
心裏,
甚至會撒滿花瓣,
心花怒放。
如今,他既不能打給她聽聽她的聲音,又不能打個“飛的”飛回申城。畢竟,他的兄弟們,都在勸她,
“尊重依依的想法,她不想讓你擔心,她想做好江太太。”
煩躁的扯掉了袖扣,
筆挺的襯衫,
大力的甩在一邊,
挺著緊實的胸膛,
走進浴室,
讓溫熱的淨水,
從頭灌溉,
或許,
能重新獲得更清晰的思路。
晚上12:10,他坐在暗黑客廳的沙發裏,
手裏一杯黑方+蘇打水+冰塊,
方冰在酒杯裏,
刮著杯壁,
清脆的響著。
新聞頻道,隻被他放了1格音量,
不過,也足夠他讀取每日例行記者會裏,
錢楓的表情和聲音。
叱吒風雲的錢楓,
站在演講台後,
一臉莊重,
指點江山。
隱約在發絲裏的紅楓耳釘,
讓江景琛陷入快速回憶,
20歲生日禮物?
紅楓耳釘?
他和錢冰一起挑選的?
為什麽印象如此模糊……
他隻記得,他和錢冰一起挑過一條紅繩鑽石手鏈,一條愛馬仕絲巾,每個生日前後,總會和錢楓、錢冰聚在一起,吃個飯,打個遊戲,僅此而已。
紅楓耳釘,他什麽時候送過?
而且,隻因為一副耳釘就會愛上他?
不會,一定有他淡忘的細節,
他們都是家族繼承人,
沒有哪一個會頭腦發熱,
一瞬間癡迷一件東西,
癡愛一個人,
不會。
夜深,寧靜,
他關掉了電視,
扯上毛毯,
在帝都暖氣熱烘的客廳裏,逐漸沉睡。
夢裏,依然沒有找到與紅楓耳釘有關的故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