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寒江中心,人杳杳,思依依
月初寒尚小,月半則大矣,小寒。
輾轉到中國最北端的邊境小城,已是兩天後的中午。
江景琛和錢冰,直接被接到颯颯冷風的江邊。白雪皚皚,江雪飄飄。冰麵偶有浮動的冰排,緩緩飄動……
人杳杳,思依依,更無芳樹有烏啼。
江邊端坐著長發及腰的背影,身旁一隻灰白瓷瓶。白色羽絨服略顯單薄,圓圓的頭頂,在北風呼嘯中,孤單,寂寥。
江景琛,錢冰,鷹,一白兩黑,停留在長發背影不遠處。鷹,手中抱著另一隻灰白瓷瓶,瓶身勾畫淡雅蘭花。
江景琛:“你是,鷹?”
鷹:“是,江少爺。”
江景琛:“姝姨,什麽時候走的?”
鷹手中的雕蘭瓷瓶,裝的是誰,他很清楚。
鷹:“前天,和何小姐外婆同一天。”
江景琛:“外婆家裏還有什麽人?舅舅?”
鷹:“舅舅,未婚,夫人已經處置好了。林家給的5萬美金也追回來了。夫人給您留了話:江少爺言而有信,餘姝必赴湯蹈火,但此生,心意隻能盡到這裏。”
江景琛:“嗯,知道了。他們有沒有傷害她?”
鷹:“屬下趕到的時候,何小姐被關在外婆房間,每天隻給有限的飯菜,護照,被他們撕了粉碎,所以一直回不去。外婆,本來沒有生病,是因為何小姐回來以後,才生了場大病。”
錢冰:“我艸,這是要趕盡殺絕呀,林婉菁,真行。”
鷹:“夫人來了以後,先處理了她舅舅,但沒有表明身份。之後在醫院裏找了照顧她和外婆的人。外婆去世以後,何小姐,這幾天沒怎麽說話,一直坐在這裏。”
錢冰:“我擦,人呢?!”
說話的功夫,三個男人再轉頭時,長發背影已不再原地。江景琛發瘋似的朝剛才的方向跑去,臨近江邊,才看見一個圓圓頭頂,出現在江麵中心,單薄的羽絨服沾水飄起……
江景琛邊奔跑,邊朝江水中心大喊,長白羽絨服被大力甩在江邊……
江景琛:“何靜依!何靜依!,你給我回來!依依!……傻瓜!”
高大身形,脫光上身的衣服,躍入冰冷刺骨的江水中。飛速旋轉的臂膀,馬達般朝江中心遊去……
一陣江水翻湧後,光身的男人,橫抱著滴答淌水的瘦弱身形,迅速奔回岸邊。零下35度,周身江水已在他的赤膊上急凍成冰,被周身大力的按壓動作撕扯成碎片,再急凍,再碎片……
直到,何靜依口中噴吐出冰冷的江水……
她被裹進幹爽的長白羽絨服裏,橫抱著奔跑回車。
鷹,跟在江景琛身後,脫下黑色長衣,披上他打顫的身軀。
江景琛橫抱著何靜依,坐在保姆車後排座,冰凍的小臉兒在空調熱溫下逐漸化成行行雪水,流淌過臉頰,流淌過他胸前,她最喜歡味道的胸前……
何靜依:“咳!……咳!……咳咳咳!”
江景琛:“依依!依依!醒醒,聽得見我說話嗎?”
江景琛關切的聲音中,哭腔明顯。
何靜依:“咳!好冷……”
江景琛:“錢冰!把空調開到最大!”
黑色長衣,從身後大力扯過,緊緊罩在何靜依身上。煞白小臉兒被埋進胸線明顯的胸膛,細瘦冰涼的小手,顫抖著鑽出一根手指,輕撫上如溝的胸線。
何靜依:“是……你嗎?”
江景琛淚雨如注,低聲哀泣,不住點頭,
江景琛:“是我!是我!對不起,對不起,依依,嗚……對不起。我們很快到醫院,堅持一會。乖。”
何靜依:“我……會乖。”
細瘦冰涼的手指,滑過如溝的胸線,不再用力,默不作聲,氣息微弱……
江景琛衝駕駛室高聲吼著,
江景琛:“錢冰!快點!!!”
錢冰:“2分鍾。”
白雪皚皚,萬裏雪飄。淚如雨下,心痛如割……
?@邊境小城醫院?
錢冰:“琛,先把衣服穿好。你自己還是個沒痊愈的病人,別再折騰回不了美國。”
接過紙袋,江景琛奔回保姆車裏換下凍得僵硬的衣褲。脫下裏褲時,發現上麵沾染了斑斑血跡,身下的敏感處被深深的劃傷,細細冒血。
他翻出車用藥箱,快速處理了傷口。他是醫學博士,處理小傷口,手腳麻利。但下身和小腹的隱隱作痛,他沒有在意。他更在意的人,還躺在急救室裏,生死未卜……
隻穿了柔軟單褲單衣,裹緊幹爽羽絨服,趕忙奔回急救室門口。奔跑帶來下身的扯痛,他隻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引起過多的重視。他隻想奔到她身邊,無法忍受她再一次從他身邊消失。
急救紅燈終於熄滅,細瘦身形躺在急救床裏推出,慘白的讓人心疼……
醫生:“她入水前應該就有重感冒,又吸入不少江水,有吸入性肺炎的症狀。其他外傷剛才做過處置了,就是體溫太高,42度,做做物理降溫,先退燒。”
江景琛:“這些消炎針打完,我們就離開醫院,我是醫生。我想回去照顧她。”
醫生:“……可以。”
江景琛:“冰,讓私人飛機馬上開過來,我們先回申城。”
鷹:“江少爺,我去安排。”
江景琛微微頷首,鷹,迅速閃身。
錢冰:“這是,餘姝的人?”
江景琛:“我也就見過一次。但看起來跟餘姝很親近。”
錢冰:“總覺得這臉哪看過,像某個很熟悉的人。說不上來。”
江景琛:“你看著依依,我出去一趟。”
錢冰:“你幹嘛去?!”
江景琛,脫下厚重的羽絨服,隻穿一件衛衣,奔跑到飄雪的室外。5分鍾後,瑟瑟發抖,跑回病房,把滾熱的何靜依摟在胸前,降溫……
直到高燒的熱量傳遞,他再次迎著風雪,佇立在寒冷中,5分鍾,零下35度,跑回病房,抱起,傳遞,風雪中再次佇立……
錢冰:“你丫要不要命了!!你自己還沒好,再鬧點新病怎麽照顧她?!”
江景琛:“你別管。她這樣會燒壞的,必須馬上降溫。我沒事。”
一小時後,往複奔跑過幾個來回,直到溫度計顯示37.8度,他才坐在床前。嘴唇發紫,臉色清白。用最後一點冰凍過的溫度,握住何靜依細瘦滾燙的小手。渾身冷顫……
錢冰,給凍成冰棍兒的江景琛披上厚厚的羽絨服,從身後環抱著他寧可沒有女人也不可或缺的兄弟,緊緊的環抱。
兄弟間默契不語。身前的人,傳遞愛意,身後的人,傳遞溫暖……
他想她快速降溫,他想他的兄弟不再有事……
鷹,提著穩健的腳步,輕如飛燕踏進病房。
鷹:“江少爺,我們該出發了,私人飛機20分鍾後降落,我們趕到機場需要15分鍾。”
江景琛顫抖著發紫的嘴唇,低聲說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