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放棄嬌羞
30度的夏天，奔跑到何靜依家樓下，白色襯衫，前胸後背洇濕一片，濕潤的胸線清晰的印在襯衫上。他起伏著胸膛，單手叉在腰間，踮起腳，眼珠早已爬上三樓小露台。
窗門“吱呀”一聲開了，江景琛一個箭步閃到露台正下方的陰影裏，圓睜的雙眸，仰望頭頂的小陽台，抿緊雙唇，滾動喉結，大氣不敢出……
對麵屋頂，逐漸映照出兩個稚嫩的少女身影。
喬馨，何靜依閨蜜。
何靜依：“馨馨~我們在陽台坐一會吧，房間裏好熱。”
喬馨：“還不是你舍不得開空調？不是剛拿了獎金？十萬美金呢！”
何靜依：“不是我舍不得開，是太久沒開，壞了。我的十萬美金，哎，要到美國才能領取。卡也被我姨媽搶走了。”
喬馨：“那怎麽辦？不是都被她吞了？！”
何靜依：“不會，我的大朋友說了，我不授權姨媽取不走。”
喬馨：“什麽大朋友？別亂認識人啊，美國騙子才多呢。專騙你這種傻白少女的。”
何靜依：“別瞎說，他是個好人，我要去美國找他。對了，你要報考哪個大學？”
喬馨：“哥倫比亞大學，臨床醫學。你呢？”
何靜依：“那不就是我可以拿獎學金的學校！如果我真的考上的話，那我們就可以一起啦！”
喬馨：“真的！太好啦！我們又可以在一起啦！”
對麵屋頂上，兩個少女的身影，重疊擁抱在一起。
“依依，你真的想好要去美國讀書了？”
“想好了，反正申城也沒有什麽好留戀的，去美國，可以開始新的生活。重要的是，還有你啊~~~噢！我的手機應該充好電了，我去拿！”
躲在露台陰影裏的江景琛，雙手抱胸，望著兩個嬌柔的身影，聽著何靜依去美國讀書的決定，嘴角揚起一個高高的弧度……
4S在襯衫口袋裏震動了一下
——依：學習計劃表我會查收，謝謝！
“馨馨，有什麽可以免費蹭網絡的地方嗎？最近要查很多資料，托福也要做很多練習，可我家沒裝光纖。”
“餐廳，酒店都有免費的網絡啊。可是你不消費，人家也不可能讓你天天蹭網吧。不然你去找盛霆？……嗷！別捏我啊你！”
“我才不找他，他爸巴不得他離我遠遠的，我是個不幸的人，還是離他這種幸福的人遠一點。”
“不幸的人”，刺耳的字眼，讓江景琛收起唇角的弧度。那場車禍不僅是何靜依失去父母的傷疤，也是他對何靜依愧疚的傷疤。
他低頭走出了幽暗的小弄堂，兩個少女還在三樓小露台低聲細語著去美國學習的一切打算。
“對不起，早點來美國，讓我好好補償你。”
走回景域的路上，江景琛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側臥在二樓飄窗的“床上”，何靜依剛才的話，在他腦海裏一遍遍浮現，
“空調壞了……”
“沒有網絡……”
“不幸的人……”
去美國以前，有什麽地方她能安心學習嗎？
—換個空調？或許可以找個認識的師傅，冒充物業；
—沒有網絡？也可以找人，隻是要冒著被她問東問西的風險，暴露身份；
—吃飯怎麽辦？對！吃飯怎麽辦？
他蹭的一下盤坐了起來，幾縷長發絲，來不及飛到固定終點，粘在高挺鼻梁上。八塊腹肌的明朗線條，胸肌飽滿的突出，被暗黑的防窺膜複印在平整錚亮的飄窗上。他蹙眉沉思著……
“或許，景域？景域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bingo！去美國前，讓她每天來景域學習，打卡，吃飯！”
可他忘了，一旦把她引向景域，他自己，也將無處藏身……
牙白的棉麻長褲，掛在胯間，圓突的髖骨恰好勾住長褲的鬆緊，細長的雙腿滾著碎步，帶起長褲筒一浪浪的舞動。抱著一摞經濟學人雜誌，幾天前他在外文書店精選的雜誌，光著上身跑下一樓。
幾天前被Simon無意間看了一眼，還嬌羞的扯衫遮擋，此刻，抱著不足以遮擋胸肌的一摞雜誌，就下了樓……
比起能讓何靜依早點來美國，沒了嬌羞，又算什麽。或許，從一點點放棄嬌羞時，男孩到男人的成長，業已開始……
景域一樓，靠窗邊的一張方形原木桌，5分鍾裏，美式古銅台燈，上乘英文雜誌，墨水台……餐桌秒變書桌，方圓一米的空氣已然變成哈佛圖書館……
最後，圓翹滾實的兩塊肌肉，反複試過景域裏肉眼可見的所有坐墊，終於選定了棉麻本色的一張，本色，軟綿，透氣。
長發，枕進薄汗涔涔的臂彎裏，靜夜的窗外，魁梧厚實的法國梧桐，又收集了一波溫暖的眼光。寬大的樹葉，搖曳遮羞，因為，書桌邊年輕的心跳，有力，有愛，老梧桐隻想把它藏起，刻進年輪印記裏，留給該享受這目光的倩影……
他拿起手邊的平板電腦，素描了一架可搖、可定的秋千椅，雙人，白色，曼妙花紋……
“原木製”，他在素描圖右下角，寫下了這樣的備注，錢秘書，又有了甜蜜的任務……
Simon揉著惺忪的睡眼，抻著懶腰，光著上身，從二樓另一側的隔間裏下來，
“……琛哥……，窗外有美女？笑什麽呢？”
“……咳，沒有，走，睡覺去。”
“這布置，講究，明天在一樓學習了？”
“這張桌借我用幾個月？”
“你想改成圖書館都沒問題，嗬。不遮肉了？”
“男人，有什麽好遮的。”
“嗬嗬嗬……琛哥，變了，你比出事之後愛笑了。”
“運營團隊下周就到，你該忙起來了，嗯？”
“我和小時候一樣，追隨你，聽你的！”
“嗬。”
兩副寬厚的肩膀，貼在一起，在二樓拐角，分開，各自安睡……
江景琛想安睡，可他的姓氏承載太多，總在提醒他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午夜12:30，4S鈴聲，命令式的響起，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他皺緊眉頭，不情願的滑動接聽。
“Daddy，我準備睡了，明天再說。”
“琛兒，什麽時候回來？”
“還要兩個星期，有作業要在這邊完成。”
“嗯。競選不太順利，爸爸需要你回來。”
“Daddy，競選，可以放棄嗎？我不喜歡，媽媽，以前也不喜歡。”
“你不懂，我有一定要競選的理由。”
“我不懂！我不懂你為什麽一定要競選！從我18歲開始，我和媽媽就是你競選的工具！到現在一無所獲，媽媽，媽媽也走了……”
江景琛埋頭進膝蓋，抽泣起來……
“琛兒，琛兒？……爸爸有一定要做的理由，江氏和林氏……”
江氏和林氏的糾葛，被江景琛鎖進電話裏，空調被把弓起身形的他，從頭到腳裹了起來。他不想聽，他想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