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未見她24小時

  被劃掉署名的文獻資料，江景琛把他們放在新買的蘋果筆記本上，輕輕地。蘋果形狀的透亮白燈，穿透略微泛黃、有些厚的那些紙張，白光暈染。在一個新人博士的手裡，它們會成為透亮的經典。

  Simon:「琛哥！一樓吃飯！」

  換了一身舒適的衣衫，拖著BK，他小跑著下了二樓。

  拼在一起的兩張原木桌，醒鼻的迷迭香，樸實的藏紅花，辛香的甜椒，冷峻的墨魚汁寬面，盛宴。

  江景琛三步並兩步跨回二樓，圓領衫換成挺實的襯衫，BK換成TODS，滾著碎步回到盛宴的桌邊。盛宴，須盛裝。

  江景琛：「盛宴美酒，Cheers!」

  Simon:「但卻佳人，哈哈哈！」

  刀叉靈巧的交錯聲，唇齒間盈盈繚繞的美味，「景域」里多了一絲美味升騰。

  江景琛：「Simon，餐廳有什麼計劃，需要什麼支持？」

  Simon：「申城很時尚，這點和紐約很像。對時令美食的追逐堪稱極致，很快到金秋十月，我想以蟹為主題，作為開業招牌。至於餐廳的風格，我想把景域的理念和風格延續下去，「域」，朋友之間既私密又共享的空間。但是，比起運營餐廳，我更喜歡呆在我的廚房，運營這一塊還是交給專業的團隊管理。你覺得呢，琛哥？」

  江景琛：「同意。爸爸名下有三間米其林餐廳，用這個團隊做運營，怎麼樣？」

  Simon：「我當然沒意見！」

  他很認同Simon對「景域」新的理解：新的延續。既然大門已經打開，盛宴業已呈現，為什麼不讓「景域」繼續走下去？

  盛宴的桌邊，江景琛襯衫口袋裡摸出電話，撥通錢秘書的號碼。學習，家族事務，他想定了，立即執行。

  江景琛：「錢秘書，早……通知米其林餐廳的運營團隊，景域這裡需要他們的支持，最好在下周就過來，預計3個月以後重新開業。……不是我，新老闆是我的朋友，Simon廖，嗯，謝謝！拜……」

  錢秘書：「少爺，少爺！董事長的競選……您給我留條活路？」

  江景琛：……二周左右我會回美國，拜！

  Simon：「琛哥，你的執行力，霸總！」

  江景琛：「哼，我更喜歡琛哥這個稱呼。」

  Simon：「琛哥！Cheers!」

  江景琛:「Cheers!」

  Simon:「明天我和女朋友去世博會轉轉，聽說很多美食，和我們一起嗎？」

  江景琛：「不了。風景基金贊助了一個國際大賽，明天我要去頒獎。這邊的事情我要儘快辦好，他們還等著我回去。」

  Simon：「回美國前，去看看吧，聽說很好玩，也是EXPO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申城的發展速度就快趕超紐約，很有吸引力，海納百川，是個大展拳腳的舞台！」

  Simon望向門外，暢想著他的舞台。江景琛品著杯中的紅酒，斜望著月光下的法國梧桐。

  22歲，完成學業，處理家族事務，支持父親競選，都是他的責任和義務。但這些都無關喜好，這些都不是可以讓他沉浸其中的喜好……

  江景琛微醺著坐上二樓飄窗。螢火蟲幽冥的光亮，在法國梧桐下跳躍，勾勒著曾經出現的倩影。未見她已有24小時……

  他盤坐的腿上，筆記本屏幕開合了幾次，被咬了一口的蘋果就閃亮了幾次……

  他還是戴上了框架眼鏡，朝淮陵路走去，那裡是何靜依的家，她一個人的家，他的腳步有點快……

  知了不知耕種苦，卧閑枝上唱開懷……

  嚶嚶噫噫的知了，掛在樹上，不肯停歇翅膀的哼鳴……

  何靜依家背面的小弄堂里，空調外掛轟鳴作響，只有她家安安靜靜……

  三樓小露台透出昏黃的檯燈光，借來的筆記本電腦上，蘋果白燈都比那檯燈的昏黃更亮幾分。

  一個稚嫩的頭頂，安坐在書桌旁。他放心的舒了口氣。大賽前的一個晚上，她至少可以安心學習。明天，他可以雙手奉上為她準備的心意，黑卡副卡，獎金，留學，蘋果全系……

  面對何靜依嬌柔剔透的面龐，明天，他第一次正式跟她說話。

  「我該對她說什麼？」

  身為江氏集團唯一繼承人的他，從小到大，出席的場面無數，這一刻卻對著一個14歲少女，無法開口。

  「就是個頒獎禮而已……祝賀你，希望你到美國來讀書，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還是不要告訴她我的名字，就這樣吧，還是先償還我虧欠她的，越多越好……」

  「不要告訴她自己的身份，說的越簡單約好，補償的越多越好。」

  江景琛坐在小露台的陰影下，望著對面屋頂映照的三樓燈光，右手揉捏著左手分明的骨節，一下下，一下下……

  直到對面屋頂不再反射三樓的燈光，狹窄的弄堂幽暗下來，江景琛悄聲快步，來到何靜依家正門前，大門緊閉，窗門鎖緊，他肯定的頓了頓嘴角，散步回了景域。

  自然而然，順理成章，他做的細枝末節，已經有點監護人的樣子，只是這位監護人有點年輕，且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