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線索
“你的意思是說，這衣服上被塗了藥物？”
在殿中，恭閱坐在高位之上，麵上的神色難以辨明。皇後坐在他的偏側，兩人麵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塊綢緞的布料。
“回稟皇上，這藥物不是塗在上麵的，而是浸在了這領口處的位置。”在下方頗有些戰戰兢兢的老太醫道，“這藥物的成分複雜，衣物幹透之後，就變得幾乎沒有氣味。微臣推測，這藥本身應該藥性不猛，隻會慢慢地使人體變得體力虛弱。這母體不夠健康，胎兒自然也就難保了。”
“哦？”恭閱沉了沉眼，開口問道：“這麽說，太醫院之前檢查不出問題，也就是這個原因了？它算不上毒，隻能說是藥。”
“正是如此。”老太醫道：“平常請脈的時候，也隻能看出來是母體虛弱，胡才人原本的身子就不能算好，自然是無法發覺了。”
“好一個無法發覺啊。”恭閱說著，不由冷笑了一聲。
下方的老太醫緊緊低著頭，深怕這件事情還要繼續波及到自己。不過好在恭閱隻是有些不耐煩地揮退了他，老太醫連忙行禮告辭了。
這在天子處當差，本就是時時刻刻要把自己的腦袋放在褲腰上，更何況是太醫這麽一個敏感的位置了。
見著太醫退去，恭閱的臉色還是有些不好，衛皇後趕緊給手下的婢女一個眼色，立刻便有人端了一杯熱茶上來了。
皇後擺上一個安撫的笑容，拈著指將茶端了過來，柔聲道：“皇上，別再為這事生氣了。這是今兒個新進的茶葉，正是好時候，皇上先喝點。”
這姿態語調，無一不是擺的足足的。
見恭閱順著這麽接了過去，皇後心中一喜，還未來得及順勢再說些什麽，就聽見恭閱開口道：“皇後這的茶倒是不錯。隻是，你這貴為後宮之主，就隻知道享樂而對後宮之事不聞不問了？”
“這！皇上，這是如何說起啊！”皇後臉色一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
她最引以為傲的，也就是自己皇後的身份了。恭閱這麽說，對於衛臻而言也實在是與指著她的鼻子罵差不了多少。
要知道，這豈不是質疑她這個皇後的位子？
“在這後宮之中，有人下藥作祟，你不知。現在證實是這衣服有問題，這是尚衣局之中出了問題啊。”恭閱繼續道：“朕難道還說不得你一個失察之罪？”
見此帝後失和的情形，皇後宮中的奴婢太監哪還敢站著，紛紛跪了下去，口中喊道“請皇上恕罪”。
唯獨皇後坐在位上，麵上帶著一些怔然之色，“皇上，臣妾——”
“好了，不用說了。”恭閱擺了擺手，“我隻希望，皇後今後再多注意著點這後宮之事，別再出什麽問題了。”
“臣妾遵旨。”皇後眼神一黯，也隻能低下頭去。
“好，那這調查後續之事，就交給皇後了。”
說罷，恭閱將那茶盞在桌子上重重一放，就轉身離開了。
那一杯茶，到底還是一口都沒喝上。
恭閱走了，皇後看著似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她的貼身婢女見狀，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問道：“娘娘，這布料……”
“還不給本宮拿下去，在這礙眼！”皇後反應過來，見著那布料就像看見了罪魁禍首似的，登時就有了怒氣。
婢女嚇得立刻上前要拿走，卻又聽到皇後幽幽道：“等等！——這布料你拿下去給我收著。好好的收著，丟了就唯你是問！”
那婢女連忙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收了起來，皇後冷眼瞧著，隻是這內心實不平靜。
以往就算是出了點什麽事，皇上也不至於說出“罪”這麽個字。她衛臻是他的皇後，而今卻被如此當麵問責，這讓她情何以堪！
這都是那些個狐媚子的錯！這聖心豈是她們能夠隨意籠絡的？
“把剛才那個覲見的太醫再給本宮叫過來！”皇後轉念間道：“本宮要仔細過問這件事的細節！”
不管如何，既然皇上都已經將這件事放到了她的桌麵上了，那就算是為了這個所謂的失察之罪，她也必須要做出調查這事的態度來才行。
皇後想著，眼睛裏卻是露出了一絲絲的陰狠。
哼，她既然是要調查了，這裏麵的門道可就多了，不管如何，她也不會讓那些個卑賤的狐媚子好過的！
皇後要開始徹查胡才人落胎一事，這消息一下子後宮已是人人皆知。可是比起這一個來，卻有一件更加引人注目的消息。
胡瑛絮，晉升份位了！
要知道，這胡瑛絮本是宮女不提，她和蕭清雅長得相似這一點，更是眾人皆知的秘密。隻是不管眾人背後怎麽說這胡瑛絮見縫插針不提，麵上總是先應付著的。
可是就是這麽一個人，現在竟然就變成了美人了！
這一屆之中的淑女，出頭最厲害份位提升最快的，也就是蕭清雅了。而現在，這麽一個由宮女爬上來的人，卻是和蕭清雅平起平坐了！
紫月在和蕭清雅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那真是越說越氣憤，看那樣子，簡直就像是恨不得衝過去咬上一口似的。
“主子，您難道就一點也不生氣嗎？”紫月疑惑道：“那個胡瑛絮是什麽身份？她哪裏配做美人啊！你說這皇上——”
“紫月！不要亂說話。”眼看著紫月要繼續說道下去了，蕭清雅連忙製止了她，“皇上這麽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胡美人不幸落胎，皇上應該也是體恤她，這才給她升了份位。這正是證明皇上宅心仁厚，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在這後宮之中，對於皇上自然是更加不能妄議的。紫月這會兒也是意識到了自己所犯的錯誤，自是隻顧著捂嘴了，因而她也就沒有注意到蕭清雅的神色。
就是蕭清雅，也是在心中暗想道，難道說，自己就真的沒有一絲芥蒂嗎？
光是聽聽她方才所說的話，她都覺得分外虛偽。
可是後宮，就是這麽一個讓人變得虛偽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