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一隻跳進來，兩隻跳進來
聽說手中的銀子是官銀，皇帝周身的氣息頓時冷了下來：“怎麽可能是官銀？”
沈炳槐跪在地上，哪怕是他曆來耿直，此時額頭上也不由的帶上了一絲汗跡：“回稟皇上，微臣帶人從乞討者身上共搜查出這樣的銀錠約有九千多兩，抓到了那些災民審問，卻發現他們口風很緊，且麵對官府問詢，表現的極為鎮定，絲毫不像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不是平民百姓，難道還是什麽人偽裝的？”皇帝驟然眯了眯眼睛，想起江南那批失蹤的稅銀。
根據瑜王送上的卷宗調查，江南虧空的三百多萬兩銀子被替換成了摻鐵砂的陶土疙瘩，而真正的稅銀卻是不知所蹤。而現在，驟然在京都之中發現了大筆疑似官銀的銀子，事情哪有這般巧合的？
懿德長公主抬手揉了揉眉心：“出來逛了大半天，感覺疲乏的很，皇帝，我想著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宮吧。”如果事情牽扯重大，那麽早些著手調查，便能多些機會查證真相。
“皇姐，改日朕再來陪你遊玩。”牽扯到那麽多官銀，皇帝也沒有了閑逛的心思。
“好，什麽時候皇上有時間再過來。”
皇帝帶著人匆忙離開，懿德長公主也站起了身：“瑤兒，我們也回去吧。”
“是，外祖母。”
沐雲瑤陪著懿德長公主回到沁芳園，許煙寒陪著說了會話，便下去準備晚膳要吃的東西。
懿德長公主含笑開口詢問：“瑤兒晚膳想吃些什麽？”
沐雲瑤站起身來，起身走到懿德長公主麵前，屈膝跪下身來：“外祖母，今日的事情是瑤兒設計的，利用您生辰的便利，揭穿真假稅銀一案，還請外祖母見諒。”
懿德長公主笑意不變：“起來吧，不是什麽大事，一家人何須如此在意？”
沐雲瑤卻是搖頭：“若是換做別人，我可以毫不手軟的利用，絲毫不放在心上，就是因為您是我的親人，我利用您才覺得心中難安。”
懿德長公主彎腰將沐雲瑤扶起來：“不必在意這些，再者說，你隻是利用我生辰的便利，做的事情並未損傷我一分一毫，不必如此介懷，好好和我說一說，具體是怎麽回事。”
“外祖母，這件事情話來話長。一開始，我和鉞王殿下懷疑晉王手中的銀兩來路不正，所以就著手調查，發現蘇家的蘇瑾的丈夫楊廉和晉王有牽扯，所以，利用他賄賂官員，更改政績考核評定等級的罪名，將他打入了獄中。審問之後發現，他和江南的鹽商牽扯密切，甚至暗中作為鹽商向京都之中鋪路的橋梁，而他搭上的後台，就是晉王殿下。”
懿德長公主恍然：“崚王那裏的消息，應該就是你和鉞王故意送過去的，對吧？”
“是，鉞王殿下身邊的勢力不足，想要單獨抗衡晉王，恐怕會難以事成。所以，便將消息告訴了崚王，讓他和李家幫忙將事情鬧大。隻是沒想到，之後皇上會讓鉞王殿下前去江南調查鹽稅案，也沒想到，崚王和晉王之間的博弈，竟然鬧大到炸毀河堤，殃及了那麽多無辜百姓。”
“那麽那些銀子呢？”
“我和鉞王殿下也是後來才明白過來，鹽商們根本沒有繳納稅銀，而是將本應該繳納的銀兩折合成銀票暗中送入了京都晉王殿下的手中，而江南鹽稅上的賬冊和銀兩，全部都是造假的。鹽商們有了晉王的庇護，以為可以模仿之前揚州城鹽稅案的舊例，直接讓裝載著鹽稅稅銀的官船在臨江之上沉沒，讓造假的銀兩沉入水中，之後就可以查無實證、安然無憂。隻是，鉞王殿下在江南的調查讓晉王和鹽商們慌了手腳，再加上崚王在一旁虎視眈眈，幾處結合之下，才鬧出了炸毀河堤的事情，鉞王殿下想要阻止，但是能力有限，並未成功，隻能盡力的查找證據，找了到了假造稅銀的模子，又找到了一些假的銀兩，還救了一個鹽商，從他口中拚湊出當初的真相。”
懿德長公主皺了皺眉：“晉王著實是做的太過了。”人心真是這世間最為險惡的東西。
“這件事情多虧了外祖母出手，您在宮中動了珍妃，讓李家借機鏟除了珍妃的娘家，鉞王殿下著人調查，發現了珍妃兄弟手中留存的大批銀票，便暗中藏了起來。今日皇上在乞討者身上發現的那些銀子，其實隻是模樣和官銀相同，銀子底下故意被切去一部分，以此混淆視聽。”
懿德長公主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原由：“鹽商們送入京都的是銀票，還被鉞王暗中藏了起來，那麽今日的那些銀兩，就是你們兩人故意準備的？”
“是，外祖母，我不甘心晉王這般容易的逃過罪責，所以暗中準備了銀兩，然後放了假消息給崚王殿下。其實，今日撞破乞丐身上有銀子的官差，是崚王安排的，之後查出來所有事情，也都和我與鉞王沒有絲毫關係了。”
沐雲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般坦率的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外祖母，她害怕娘親會覺得她心思深沉，可是麵對外祖母，卻全然沒有了這種顧慮。
“你們小輩的事情，自然是由你們自己來解決，成王敗寇，若是沒有那份心性和能力，走到最後也隻會害了更多的人。天家之中曆來不少紛爭，兄弟、夫妻、姐妹……鮮少能夠一路走到最後的，不管你和鉞王如何的運用計策和謀略，對待彼此一定要坦誠，利用別人的時候，也要分辨清楚其中有無真情，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
“是，請外祖放心，我必定會掌控好其中的分寸。”有了蘇家老夫人孫氏做借鑒，她不會讓自己走到絕路上，人活一世，總要有些鮮活氣，若是什麽人都利用，最後自己也會淪為他人算計的棋子。
懿德長公主打量著沐雲瑤，眼中帶著濃濃的滿意之色：“瑤兒，好好地向前走，你必定能比外祖母走的更遠。”
聽到這話，沐雲瑤心口一緊，忽然開口詢問：“外祖母，您覺得鉞王殿下若是想爭那個位子，有幾成的成算？”
“隻要鉞王願意，那個位子就會是他的。”懿德長公主語氣格外的篤定，“更何況，現在你和鉞王走到了一起，你選擇了他，外祖母就會不遺餘力的幫助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