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直白的殺意
沐雲瑤完全沒想到皇上會突然提起她，此時口中含著點心，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睜著大眼睛看向寶座的位置。
皇帝隨意一掃，正看到她這個模樣，一瞧之下頓時樂出聲來：“沐雲瑤，沒有聽到朕叫你嗎？還不快快上前行禮？”
沐雲瑤暗暗叫苦，皇上一開口，眾人的視線立刻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如此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可能將口中的點心吐出來，那就隻能咽下去了，隻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看著不大的點心直接噎在了喉嚨口。
皇帝自己也沒想到，隨口的一句話，竟然讓沐雲瑤給噎住了，此時她臉頰泛紅，眼中因為噎住而泛起了水光，瞪得圓溜溜的，仿佛下一刻就會流下眼淚來，讓人莫名感覺很有喜感。
皇帝頓時樂出了聲：“看來朕宮中的點心是真好吃，定然要讓人好好的獎賞禦膳房中的廚子。”
懿德長公主見到沐雲瑤之後，視線微微一凝，眼前的少女明眸善睞、朱口瓊鼻，白皙的麵龐微微透著紅色，渾身透露著一股嬌美之意，卻不似一般人那般帶著一股媚俗，反而是顯得清清透透、澄澈無暇，宛若一塊上等的美玉，讓人見之欣喜。
“皇帝快不要取笑她了，把這個孩子都嚇到了，曲嬤嬤，還不快端盞茶水下去。”
皇帝也反應過來，笑意略微收斂了一下，卻仍舊是止不住：“對，可不要噎出個好歹來。”
沐雲瑤連忙從曲嬤嬤手中接過茶盞，知道自己已經丟人了，態度反而自然起來，端起茶盞來，慢慢的將口中的點心送下去，微微舒了口氣之後將茶盞還回去，俯身行禮道謝：“民女沐雲瑤見過皇上，見過懿德長公主，多謝長公主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這丫頭倒是會順著杆子向上爬。
“朕聽說你新得了幾株朱砂丹桂，京都可是難得一見，怎麽就沒想著給朕送上一兩株來？”
若是一般人聽到這話，怕是已經惶恐至極了，沐雲瑤卻敏感的察覺到皇帝身上並無怒氣，甚至隱隱的還帶著一些笑意，所以當下並不緊張：“回稟皇上，朱砂丹桂是運送過來了，不過那種桂花極為嬌氣，稍微擺弄不好花朵便會枯萎，所以我沒打算送給皇上。”
“人人進宮都給朕預備了禮物，怎麽偏生你卻沒有？”
“回皇上的話，您還沒聽我說完呢，您已經知道了朱砂丹桂，想來竟陵城百姓送來的那些禮物您也知道了，民女並未將百姓們送來的那三船禮物卸下來，想的便是把那三艘船上的東西獻給皇上。”
“那不是點了名給你的嗎？”皇帝臉色辨不出喜怒，隻讓人覺得威嚴更盛。
“回皇上的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是大瀝朝的主君，民女是受到皇上的恩賜，這才想著多多回饋百姓，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皇上您，所以，那些禮物民女受之有愧，還請皇上收下。”
“船上都有什麽東西？”
“回皇上的話，民女不知道。”
皇帝一愣，看著沐雲瑤茫然無辜的眼神，又不由覺得有幾分好笑：“行了，起來吧，既然你有心送給朕，朕就收下了。船上都是一些糧食、果蔬一類，正好讓人分散了給京都的那些貧苦人家吧，今日是中秋佳節萬戶團圓，也讓他們吃上一頓飽飯。”
“皇上，既然這樣，那民女就再捐獻出一萬兩銀子吧，是霓雲坊和不羨樓這個月的盈利，雖然不多，但是也能多幫助一些貧苦百姓們。”
“算了，你自己留著吧，你之前不是還說身上隻有幾千兩花銷嗎，京都之中各處的花費都大，多留一些銀子總是沒錯的。”
“是，那民女就先留著，等以後積攢的多了，皇上手中銀子不夠花的時候，我便拿出來獻給您。”
“放肆！”蘇文遠連忙站了出來，跪地對皇上行禮，“請皇上恕罪，雲瑤年紀小，說話沒有遮攔，先是禦前失儀，而後又出言不遜，請皇上懲處……”
沐雲瑤也隨著跪了下來，麵上亦是帶著惶恐之色，心中卻是一片冰冷的殺機：先是說她禦前失儀，而後又說她對皇上出言不遜，蘇文遠這是嫌她死得慢不成？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蘇文遠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機，他是真的想讓自己死……
可是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即便是她出身低微，可到底蘇清是老夫人的親生女兒，她身體裏也流淌著蘇家人的血脈，若是瞧不起她難以容忍，不把她和娘親接回來，或者怕惹人詬病，給些銀兩遠遠的打發了就是了，為什麽先是選擇把她們接回來，而後又想盡辦法的害死？
“朕都還沒說什麽，蘇愛卿太過小題大做了。”皇帝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蘇文遠頓時冷汗淋漓，“都起來吧，沐雲瑤有這份為朕分憂的心思倒也是難得，若是人人都能這樣想，朕不知道要省多大的力氣。”
沐雲瑤依舊俯身跪在地上，聲音中滿是倔強：“皇上，我本是想為您分憂，報答您多次對我的賞賜，沒成想這樣做就是禦前失儀、出言不遜，請皇上下令懲處於我。”
皇帝心中有些不愉，本來隻是好端端的說兩句話，沒成想竟然被攪和了沒了興致：“你……”
“你叫沐雲瑤是吧？”懿德長公主突然開口，“倒是個聰慧機敏的孩子，性子也讓人喜歡，難得身上帶著一股鮮活勁兒，且知道感恩、性情純然，起來吧。”
皇帝微微一頓，隨即釋然：他身為帝王，還能和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計較不成？也怪蘇文遠，太過小題大做了：“皇姐說的不錯，這孩子性情直來直去的，即便是在朕的麵前，也是毫無遮掩，一片赤子之心倒也難得。”
“既如此，那就也賞賜她一副頭麵。”
沐雲瑤連忙叩首謝恩，心中提著的那口氣微微鬆了下來，她小心翼翼的試探，就是為了在皇上麵前博一個直來直去的印象，如此一來，以後再遇上什麽事情，她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說出來：身為帝王，他可能會不太喜歡死板的直言進諫的臣子，但是對於一個敢說敢做的孩子，他就算不喜歡，也不會出手計較，如此一來，掌握好分寸，能方便她做許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