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總要讓我穿上衣服吧
沐雲瑤有些摸不準鉞王到底想做什麽，前一世，她對此人知之甚少，隻知道他雖然軍功累累，但不受皇帝待見，而且本身性格冷酷無情，若是真的要殺她，不應該費這麽多話才是，想著，不由得出言試探：
“今日我在霓雲坊二樓發現兩人的腳印，想來其中一道，便是你的吧？”
鉞王眸色冰冷，沒有應聲。
沐雲瑤接著道：“那留著腳印的地毯，我也讓人保管著，私闖民宅、意圖偷竊我霓雲坊的財物，我也是有證據的。”
“嗬……”鉞王忍不住再次輕笑一聲，他覺得眼前的女子格外得有意思，分明怕的渾身發顫，仍舊一副強硬的模樣，仿佛他養的那隻鴛鴦貓兒，隻知道伸著爪子張牙舞爪，卻不知道，那柔軟的指甲根本傷不了他，“既然我們雙方手中各自握著證據，倒是可以談一談。”
眼前的女子極為有趣，而且，蘇家的事情隱隱的和她有關係，再加上她小小年紀就敢帶著娘親遠赴江南，膽量和氣勢都不是一般女子該有的，因此他倒是沒有動多少殺心。
沐雲瑤鬆了口氣，他生怕眼前的這尊煞神不問青紅皂白便一劍刺過來！如今看他身上沒有殺意，想來不會危及自己的性命：“你想怎麽談？”
“你借用了我的字跡開了霓雲坊，那麽這霓雲坊所得應該就有我的一半，要麽你給我一半的銀兩，要麽我就把霓雲坊拆下一半來搬走。”
拆下一半來搬走？
沐雲瑤忍不住睜大眼睛，不過想到鉞王一貫的作風，他說的出恐怕就真的做得到：“一半太多了，我要養活那麽多人，還要購買繡線和布料，每樣花銷都是極大的，若是你拿走一半銀兩，這秀坊怕是開不下去了，你給我另外一半的銀兩，然後就直接整個搬走吧。”
鉞王打量著沐雲瑤，心中有些不解，好像剛剛從自己說可以談一談的時候，她緊張的情緒就驟然轉變了。之前還一副害怕僵硬的模樣，如今卻氣定神閑，還敢開口和自己討價還價：
“那你打算如何？”
沐雲瑤心中快速思量著利益得失：鉞王這個人，兩次見麵，雖然都讓她異常恐懼，但不可否認，這人的身份是一麵最好的大旗。
她若是將這根旗杆抱穩了，於以後絕對利大於弊。隻是，他和前世自己的死有關係，而且他性格冷酷，不知道何時便會翻臉無情，自己到底應不應該賭一賭？
鉞王的視線在沐雲瑤脖頸上的血跡處打量了兩次，總覺得那麽殷紅格外刺眼，之前他拿不少人練過手，都沒有失誤過，為什麽到了她這裏，便出錯了呢？
各種思緒一閃而過，沐雲瑤狠狠的咬了咬牙，她決定賭一把！
如今，銀錢進賬雖快，但距離撼動蘇家那樣的龐然大物依舊如杯水車薪，若是將鉞王綁在她的船上，可利用的東西就多了：“兩成，霓雲坊賺取銀子的兩成歸你！”
鉞王收回視線：“我手中不僅僅還有你用我的筆跡寫的詩詞，還有那柄你用來陷害張財主的匕首。”
沐雲瑤連忙否認：“張財柱殺人證據確鑿，官府都是定了案的，我可沒有陷害誰，更何況那匕首是張財主帶來的，至於從什麽地方撿的，之前是什麽人的，我一無所知。”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即便對方是鉞王，她也咬死了不能承認。
鉞王冷笑一聲：“即便是皇上定的鐵案，也還有翻案的呢，更別說隻是一名知縣審定的案子。”
沐雲瑤聽出其中的威脅，眼中閃過一道冷意：“當初你受重傷流落到下堰村，躲藏於草叢之中，想來是在躲避什麽仇人吧，即便是我利用你的匕首陷害的，你敢將這件事情宣揚出去嗎？我不過是一介平民，如今隻和娘親兩人相依為命，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你呢？”
鉞王猛的眯起眼睛，周身再次帶上了殺意：“你知曉我的身份？”
這一次，沐雲瑤卻沒有退縮，清冷的雙眸毫不猶疑的和他的視線撞上，一步退步步退，她不能永遠讓鉞王壓製的死死地：
“那時你雖然穿著的衣服很普通，但是你穿的那雙黑色的鞋子側麵繡著麒麟紋，那花樣和款式都屬於京都西陵。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具體身份，但能夠穿著麒麟紋皂靴、用著鑲金嵌玉的匕首，定然是比我這個平民尊貴百倍的。”
越王鉤起唇角，唇邊帶笑，但麵容卻冷到了極點：“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能白於天下的東西，存在與否無關緊要，自然算不得威脅。霓雲坊給你三成，這是我的底線，若是你不能答應，便一劍刺過來吧！”沐雲瑤說完，直接閉上眼睛，麵上神色淡然，仿佛將生死置之度外。
鉞王將視線挪到了她的臉上，看到她猶如羽扇一般的睫羽，那兩道睫毛纖長、濃密而柔軟，微微顫動著，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撥弄一下。
眼前的人口中一副大無畏的模樣，可微微顫抖的睫毛和額頭上出來的冷汗，卻騙不了人。鉞王再次想起他的鴛鴦貓兒，那個小東西極為喜歡吃魚，可偏生每次看到魚又裝作一副不屑的模樣，非要讓他給擇出了刺，裝在盤子裏端到麵前才下口，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和眼前的人一模一樣。
在鉞王猶如實質的目光下，沐雲瑤閉著眼睛仍舊感覺呼吸困難，一直到她快撐不住了，才聽到唰的一聲，橫在脖頸處的長劍收入鞘中。
鉞王清冷的聲音響起：“好，我答應了。”
沐雲瑤心頭一鬆，驀地睜開眼睛，看到鉞王正坐在床邊，像打量物件兒一樣看著她：“憑借公子的能耐，想來應該將我的身世都調查清楚了，可我卻對你一無所知，如今，你占了霓雲坊三成，也算是半個東家，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你可以稱呼我為寧四爺。”
“那就煩請寧四爺換個地方。”沐雲瑤心中冷笑，鉞王寧君鉞在皇家排行第四，可不就是寧四爺。
鉞王坐著沒動，眉心帶著一絲皺痕，明顯對她這個要求極為不快。
沐雲瑤忍不住咬牙：“非禮勿視，還請您四爺挪一下尊駕，讓小女子起身穿好衣裳，如今你我既然商定好了要分霓雲坊的銀子，口說無憑，至少也要立個字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