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美人在骨不在皮
沐雲瑤送走今日來的客人，吩咐金掌櫃關上店門，有些疲倦地捶了捶肩膀：“娘親快來，我的肩膀好痛呀，要你幫我捏一下。”
蘇清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之前騙娘親，說自己不會挽發，每日都讓娘親幫你梳頭，可誰知道你的手藝竟然那麽好，如今又想騙娘親幫你捏肩膀，哪裏來的那麽多好事？”她雖嘴上這樣說，腳步卻沒停，按著沐雲瑤到椅子上坐下。
沐雲瑤轉頭討好的對著蘇清笑：“我哪裏有騙娘親，我是真的不會給自己梳頭發。”
蘇清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動作輕柔的幫沐雲瑤捏肩膀，語氣帶著感歎：“這銀子賺得也太過容易了一些，總讓我覺得心中難安。”
這幾日又進賬了將近六千兩銀子，也就是說僅僅十日的時間，她們就收入過萬兩，以前就算做夢，也夢不到這樣離奇的場麵。
“娘親，其實也沒有那般誇張，雖然有近萬兩銀子，但我們用的繡線、布料都是一等的，每日熬夜一針一線的繡製出來，頗為不易。而且我們租用金夫人的小樓要給銀子，錦蘭等十名學徒，以前教她們刺繡手藝，可以不給月錢，如今人家要幫我製作衣服，月錢也是要給的，還有金掌櫃、六兩以及我們雇的其他幾名小廝，哪哪兒都要花錢的，除卻這些，到手的也就沒多少了。”
蘇清眨了眨眼睛，各種花樣繁複的支出，讓她有些混亂，別的不說，單單這麽一算，好像還真沒剩多少銀子。心中的不安沒有了，卻感覺有些心疼，她略微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瑤兒，你先自己捏著肩膀吧，我再去把賬冊整一整，有幾兩銀子還沒算清呢？”
沐雲瑤笑眯眯的點頭：“好的，娘親去忙吧。”
霓雲坊造成的影響一步步擴大，尤其是第十日從裏麵出來的夫人，正是曹運年同僚年逾四十歲的齊夫人。
她不僅年齡大，而且樣貌平庸，身形矮小發福，可謂是和美人沒有任何關係，可她就偏生擠到了美人榜上，惹得漕運年好奇不已，和金夫人親熱過後，不由得開口詢問：“娘子可知道那位齊夫人為何上榜？”
“既然是美人榜，那自然是因為，她有美麗之處了。”
“這……那位齊夫人娘子也是見過的，可有看出她哪裏美麗？”
金夫人不由得推了曹運年一把，有些嫌棄的看著他：“古人雲，美人在骨不在皮，當年齊夫人可是在誤以為夫君過世的情況下，獨自侍奉婆母六年，還養大了一雙兒女，單單是這份韌性，就不知道多少人比不上。”
曹運年連忙討好地靠過去：“夫人說的極是，是為夫膚淺了。”
齊夫人的事情，在竟陵城內掀起一陣波瀾，齊夫人從霓雲坊出來的時候，不少人專門的去看過。
當時她穿了一身暗青色牡丹紋衣裙，配著大方簡潔的首飾，不見絲毫的臃腫，臉上笑容和煦、神色內斂，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歲，透露著一股寧靜安好的氣質。可在眾人看來，她這個模樣可算不上美。
隻是隨著一句“美人在骨不在皮”的話流傳，她當年的事跡被人所知，不少人紛紛覺得這樣一個女子，也是美的，隻是美的方式不同而已。
這樣獨樹一幟的評選，讓不少夫人對霓雲美人榜更加追捧，要知道，每個人苦心經營自己的名聲多年，挑選一兩個獨到之處，那絕對沒有問題，她們並非都是美人，但卻都有愛美之心。
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捧著銀子擠到霓雲坊門口，甚至有人暗中托關係找到沐雲瑤，希望她再出霓雲美人冊的時候，能夠讓她們也上冊子，不管花多少錢她們都願意。
你看如今的齊夫人，被眾人追捧稱讚，不知道賺了多少好名聲，那可是銀子買不到的。
曹府內，沐雲瑤捧著手中的香茶，微微的歎了口氣：“還是夫人這裏清靜。”
經過調養，金夫人的氣色比以前多了幾分紅潤，膚如凝脂，眸似柔波，一舉一動皆成風景：“你在這裏躲懶倒是清靜，隻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埋怨我。”
最近發生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實在是動靜太大。
沐雲瑤弄出來的那本冊子，得了個霓雲美人冊的名頭，沒有見過的到處走訪著，希望借來冊子一觀。有了冊子的，則對照著上麵的美人，尋找自己的身影，找到之後便派人在霓雲坊門口等著，隻要一開門，便先去詢問沐雲瑤今日出的是哪件衣裳。
聽到有自己夫人點名的那一件，便歡天喜地，聽到沒有的則垂頭喪氣，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呢！
沐雲瑤再次輕歎一聲，微微皺起眉頭，滿臉的愁苦：“在巡撫夫人的宴會上，我見了許多大人物，當時一想到做衣服，第一時間便以她們為藍本，沒想到卻引出這麽些風波，早知道這樣，我是萬萬不敢的。”
“她們催得這般緊，都是衝著霓雲美人榜的名頭去的，你要格外注意一些，千萬不要因為趕工，而忘了顧慮衣裳的水準，她們寧可等的時間長一些，也不願意穿上有瑕疵的東西。”
聽著金夫人善意的提醒，沐雲瑤連忙點頭：“是，多謝夫人提醒，我定然會格外注意的。”
金夫人眼中含笑，她生怕沐雲瑤會因為這些時日的追捧而飄飄然，這樣一個鍾靈毓秀的小姑娘，應該不斷成長，站於高處才是，若是被一些名聲毀了，那才真是可惜。
喝完了茶，沐雲瑤上前幫金夫人把脈，摸完脈象之後，神色帶著一絲愁意。
看她這個表情，金夫人心中滿是苦澀：“你也不用太過為難，這副身體我也是知道的，心中也有所準備，這麽多年沒有子嗣，也已經習慣了。”
一旁的銀紅急得眼淚直往下掉：“夫人，沐姑娘也不是外人，您何必如此故作堅強，這麽多年，您心中的苦奴婢可是看在眼裏的。沐姑娘，請您一定要拚盡全力，隻要有一絲希望，不管花用多少藥材、時間，我們家夫人都在所不惜。”
沐雲瑤重重地歎了口氣，眼神上下在金夫人身上打量了一圈：“以後的美人榜，夫人怕是要榜上無名了。”
金夫人正在傷心，聽到這話有些摸不著頭腦：“你……你這話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