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再也看不見了
等不到八點，趁護士不注意，顧薇薇就悄悄溜進了病房。
蕭錦城的病房並不難找，剛剛薇薇聽到護士說的是高級病房，一間一間找過去，在走廊的盡頭，顧薇薇注意到一間燈火通明的病房。
透過大門上的窗戶，顧薇薇看到病房裏一地狼藉，破碎的瓷片碎了一地，桌椅東倒西歪，而倚靠著牆坐在地上的人，不是許久不見的蕭錦城又是誰？
才多久沒見啊，蕭錦城就像變了一個人般瘦了一大圈，光著腳板坐在地上，皮膚蠟黃，雙眼無光，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的校園王子嗎？
顧薇薇捂著嘴，差點哭出聲來。他可是蕭錦城，萬人愛慕的白馬王子，怎麽可以落到這般無人搭理的田地。
“誰？”
敏感的突蕭錦城然回過頭，顧薇薇嚇得一縮腦袋蹲下身子，生怕他看到她。她卻忘記了，現在的蕭錦城已經什麽也看不見了。
。。。。。
“蕭爺爺，是我，薇薇。”
“薇薇，你在哪？你快回來吧，爺爺都想你了。”聽到熟悉的聲音，蕭爺爺激動得聲音顫抖，緊張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在醫院裏，錦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爺爺，有件事情我想請您幫忙，我想照顧錦城。”
顧薇薇長話短說，見到蕭錦城的模樣之後，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陪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哪怕這輩子他的眼睛再也看不見，她也要做他的眼睛。
“薇薇啊……”蕭爺爺長歎一聲，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孫子修了什麽福，這輩子能遇到薇薇這樣的好姑娘，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是舍不得委屈了顧薇薇。
“不是爺爺不同意，錦城心高氣傲，最討厭別人同情他，可憐他，他不會同意的。”
“爺爺，放心吧，我有辦法。”
任憑爺爺怎麽說，顧薇薇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最後，蕭爺爺還是妥協了。掛了電話之後，顧薇薇走進了醫院旁邊的理發店。
“美女，想要什麽樣的發型？”
理發師一手拿著剪刀，一手拿著梳子殷勤的問道。
顧薇薇考慮過，如果讓心高氣傲的蕭錦城知道照顧他的是自己，他的逆反情緒一定更嚴重，所以，她必須把自己改變成一個他完全認不出的人。
“把頭發剪了，越短越好。”
理發師一愣，握著長發的手僵在那裏，這一頭長發怎麽說也是蓄了好幾年的，又黑又亮，怎麽舍得說剪就剪。
“如果想換個發型，換個心情，其實可以燙個卷，染個色，比如這樣的，你的臉型很適合長頭發的，很漂亮。”
理發師指了指貼在牆壁上的海報，試圖讓顧薇薇改變主意。失戀剪頭發的人他見得多了，過了那一陣之後，一個個都追悔莫及。
漂亮管用嗎？還不是贏不了蕭錦城的心。
染發他看得到嗎？染和沒染也沒有什麽區別，還是剪了吧，照顧他也方便。
“不用了，就剪了吧，越短越好。”
來來去去還是哪一句話，顧薇薇下定了決心。哢嚓一聲，手起發落，等到顧薇薇再走進醫院，完全換了一個造型，及腰的長發變成了隻到耳根的短發，如果不是那一聲清脆的爺爺，蕭爺爺還真差點認不出來。
“怎麽把頭發給剪了？”
“對啊，這樣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蕭爺爺頻頻點頭，慈愛的拍了拍顧薇薇的頭。
“走吧，爺爺帶我進去吧，別忘了，我對您說的話。”
病房外，顧薇薇深深的呼吸了好幾次，調整好了情緒才推開了那扇門。
“誰？”
第一時間，蕭錦城警覺的挺起了腰杆，如臨大敵。
“是我。”
蕭爺爺走到蕭錦城身邊，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
耳尖，一下子就聽到了另一個腳步聲，警醒的喊道：“滾出去！”
顧薇薇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驚，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錦城啊，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任何人，爺爺明白，爺爺可以答應你，在你眼睛徹底康複之前不讓任何人來打擾你的休息，但是，你能不能也答應爺爺一個條件？”
蕭爺爺語重心長，讓蕭錦城沒有理由抗拒。隻要不要任何人見到他現在這般狼狽的模樣，不看他的笑話，還有什麽條件是他不能答應的呢？他已經一無所有了不是嗎？
看見蕭錦城沒有異議，蕭爺爺就繼續說道：“你現在眼睛看不見，行動不方便，怎麽樣身邊也得有一個人照顧，否則爺爺也不放心，你爸爸媽媽也不放心，是不是？我給你找了一個護工，大你幾歲，叫青姐，是爺爺鄉下的遠方親戚介紹的，是個啞巴，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幹活很利索，在家就是她照顧家裏的老人，有她照顧你，爺爺才能放心。”
蕭錦城疲憊的合上眼睛，雖然他不想承認，也必須得承認，看不見的自己現在就形同廢人，還沒有習慣黑暗的他，更不會聽聲辨位嗎，別說走出這個病房，就算是在這個房間裏他找杯水他都找不到。
啞巴也好，不會像之前的護工那般，明麵上畢恭畢敬的叫他蕭少爺，背地裏卻左一聲瞎子，右一邊盲人。
得到了蕭錦城的默認，蕭爺爺坐了一會就離開了。臨行之前，意味深長的用目光叮囑顧薇薇，顧薇薇彎了彎嘴角，綻放出甜美的笑容，示意爺爺放心。
此刻短發的顧薇薇，清爽得就像部隊裏的女兵，鬥誌昂揚，對於勝利勢在必得。
除卻勝利，她也沒有別的選擇。別的護工罵一句，打一下，可以說走就走。她不行，除非蕭錦城重見天日的那一天。如果真是那樣，她求之不得。
蕭錦城不得不承認，爺爺這回真找到了一個合適照顧他的人，耳根清淨，哪怕她在肚子裏罵自己，至少自己聽不到。
聽聲音，那個啞巴應該是在掃地。
聽聲音，她出了門又回來，然後聽到倒水的聲音。
顧薇薇倒了熱水，又加點涼水兌成了溫水，端著杯子走到蕭錦城跟前。為了不讓蕭錦城認出自己，隻好喬裝成一個啞巴，之前還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絕頂聰明的主意，這會卻犯了難。原本喝水兩個字能解決的問題，此刻卻讓她一籌莫展。
顧薇薇如同木頭一般站在蕭錦城跟前，一著急，幹脆抓起他的手。
蕭錦城雖然眼睛看不到，心裏卻和明鏡一般，他是故意裝糊塗，他倒要看看一個啞巴有什麽本事能照顧好自己。手一揮，杯子被撞翻，隻聽到一聲碎裂的聲音，開水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