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血債血償
踏著一路血沙,我們穿越了黑沙戈壁,翻過了上林之山。
最後穿越了一道如夢如幻的雲蘿峽穀,站在山頂眺望白狐之城。
白狐之城坐落在千山之間,周圍山麓猶如群星一般環繞著白狐之城,自東向西有一條深色的溝壑將白狐之城一分為二。
根據北疆妖族誌記載,最初的白狐之城可與仙域相媲美。
千山冷月,寒江自碧,峰巒疊翠。風景如畫。
不知多少妖族窺伺著白狐一族的領地,對白狐之城垂涎三尺。
但由於白狐之城有天險守護,且當時白狐族大妖群起。八尾白狐逐星攝月,翻雲覆雨,無人敢侵犯白狐城。
直到一千多年前開始,白狐族莫名失了氣運,族中再也沒有超越八尾境界的狐妖王誕生。
代表白狐族氣運的寒江也從此斷流,從美麗的翡翠玉帶變成了一道醜陋的傷疤。
我站在山頂看向白狐之城。曾經猶如群星拱月般的群山如今猶如一把把利刃插向蒼穹,白狐之城陰煞之氣不斷,形如死地。
失了天時,又絕了地脈,白狐族的消亡像是注定的事。
循著山道下了山崖,我們沿著幹涸的寒江進城,寒江腥臭難聞,血跡未幹。
三萬白狐族人被玄冥妖族一夜屠殺殆盡,屍橫遍野,鮮血都流進了寒江,直到今天血跡都沒有幹。
一陣陰風吹過,仿佛還能聽見狐族亡魂的哀泣。
白狐化人有術,即使修為不夠也有上古秘法化形為人,隨處可見小孩子的屍骨,最年幼的四五歲,有的是全部化成人類模樣,有的還帶著毛茸茸的尾巴。
天氣寒冷,斷尾沾血被凍結在大地上。
白狐一族男的俊美。女的嫵媚,談吐優雅氣質出塵。
但我所見的屍骨,衣不蔽體,甚至慘遭淩辱,傷痕累累。
男狐斬首斷肢者眾多,女狐也有分身裂體之刑……
慘不忍睹,死前還要被吸幹鮮血精魄。
開始屍體零落離散,越往城門走,屍體越多。
刺鼻的血腥。令人難忍嘔吐的欲望。
單是一道破敗的城門,就堆積不下百餘具屍骨,連下腳穿行的地方都沒有。
女孩神情呆滯,茫然的向前走。
一路醒來,遇到被斬首的族人,她會停下來尋找斷掉的頭顱,將其接在一處。
斷掉肢體,她也會尋來,安放在主人的身邊。
她沒有哭。也沒有表現出悲傷。
或許她的眼淚已經流幹,悲莫過於心死。
三萬狐族,白骨無人收,若要全部收拾不知要何年何月。
女孩很快也想明白了這件事,不再繼續收斂屍骨,專注的朝城中走去。
城中一片廢墟。屍骨倒是無多。
我完全可以想象到玄冥妖族大軍來襲之際,白狐族上下男女老幼全部出城殺敵的場景。
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的屍骨留在城外,城中才沒有那麽多淒慘的場景。
穿越了半城,廢墟殘垣,火焰灰燼。
女孩來到白狐族的祭祀廣場,這裏是最後的決戰之地。
白狐族妖王與玄冥族妖王在這裏搏殺,爆發神祇之戰。祭祀廣場周圍房屋傾塌,大地龜裂,虛空破碎引發的混亂能量橫掃方圓百丈。
青色的石板上。處處可見雷痕的焦灼。
屍體沒有一具完成的,血流滿地,屍骨如泥。
閉上眼睛感知。依然能察覺到空氣中充斥著刻骨的殺意和無法消散的怨念。
白狐族的七尾妖王有三位,而戰死在這裏的玄冥族的妖王卻足有九位,可見這場神戰的慘烈。
神殿已經便成了廢墟。破碎的瓦礫中間,僵臥著一隻巨型白狐。
整座白狐城,屍骨淒慘血腥,唯有這隻白狐死的最有尊嚴。
它的毛色依然雪白,不沾一點血汙。
隻在胸口插著一把黑色的長槍,就這麽釘死在地上。
白狐是白狐族的族長,及至它戰死之後才有人發現,她已經生出了八尾。
第八隻尾巴尚短,但假以時日必然可以突破到八尾通神境界,白狐城也將因她再次重返妖族巔峰。
雖然玄狐和火狐也有八尾妖王,但隻有白狐八尾最可怕。
因為傳說中的九尾天狐,就是出身白狐族。
九尾天狐。上通九天下懾九泉,天狐一怒,九天正神為之側目,神威直逼先天神祇。
女孩穿越廢墟朝著八尾白狐走去,伸出手掌合上白狐猶自晴明的眼眸。
“你能幫我把它取下來嗎?”女孩指著白狐胸口的長槍看著我問道。
我沒有立刻答應,走上前來端詳這把槍。
槍身上雕刻著無數猙獰的魔紋。隻看一眼仿佛就會被魔意吞噬。
槍插在白狐的胸口,傷口已經腐爛,鮮血也變成了黑色。
這是一把灌注了魔意的槍,出自魔神之手。
看來,白狐城之戰中魔神計蒙也出手了,殺死八尾白狐的人就是他。
我伸手握住魔槍,才已入手就被洶湧咆哮的魔意攻心。
魔意瘋狂扭曲著試圖攻破的我的心境,可惜這點魔意算不了什麽,伏羲法相稍微一動便將這些魔意冭滅成灰。
大人屠魔,這區區魔意根本奈何不了我。
待到魔意被悉數滅盡,我微微用力,將磨槍從白狐胸口取出。
女孩顫抖著,用手撫平白狐胸口的毛色,遮蓋了白狐的傷,讓它看起來就像是安靜的睡著了一樣。
白澤已經淚流滿麵,但女孩還是沒有流下一滴淚。
靜默許久,女孩從地上站起來,對我說道:“謝謝你送我回家,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
“不,我的任務並沒有完成。”我搖了搖頭說道。
“這裏就是我的家,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她是我的母親。”
雖然早知女孩來曆不淺,卻也沒有將她與白狐聯係起來。
看著她臉色平靜的說出世上最悲傷的話語,我不忍卒聽,撇過頭去。
白狐城已經被毀,她失去了親人和母親,這裏也根本不是她的家。
“我說要送你回家,並非是把你送到這裏,是要你麵對現實,聽從內心深處的選擇。”
“選擇?”女孩睜大眼睛露出幾分迷茫,繼而又很快黯淡下來,說道:“我沒有選擇,這就是我的命運,也是我們白狐族的命運。”
我指著白狐城廢墟,指著地上的屍骨說道:“難道你沒有想過為他們做些什麽?”
“痛哭,哀悼?我的眼淚已經……流幹了。”
她說眼淚已經流幹,卻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再次流出了眼淚,掩麵痛哭失聲。
壓抑的哭聲淒淒切切,無法宣泄狐女的悲傷。
“時間不會撫平傷痛,曾有人與你一般在地下隱忍兩千年,希望可以忘記一切,最終也無法滅盡心中恨與怒。”我說道。
“那我應該怎麽做?”
“血債唯有血償,殺戮方可止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