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前世今生
死神收斂了殺機,我破碎的神念被太極八卦所吸收,隨著陰陽互根,生生流轉,打散的神念碎片又重新組合一個嶄新的神魂虛影。
這個神魂虛影,麵目模糊看不分明。
身穿紫裳,白玉為冠,腳踩雲靴,全身上下神光繚繞。
見此穿著,我立刻想起了宋玨所提及的白衣男子,也就是她所認為的我的前世。
穿都是紫裳,戴著白玉冠。
我的心無比激動。難道宋玨所說的都是真的,她故事裏的那個白衣男人,就是我的前世?
我被徹底震撼到了,忘記了死神。忘記了身在何處。
我試圖去搜索關於我前世的記憶,可是任憑我如何努力,都沒有任何線索。
神魂已經破碎成碎片,現在我的意識來自於識海龍靈的反饋。
此時識海冰封已經解除,龍靈作為一個見證者現身於海上。
破碎的是我的神魂,八卦圖中卻凝聚出一個陌生的白衣男子的神魂虛影。
隨著時間的流逝,白衣男子的麵容漸漸清晰。
和我有七八分相似,同樣長著日角插天的龍顏。麵如冠玉,神目渺渺,猶如帝子降北諸。
隻是,他是沒有表情的。
眼中雖有神光流轉,卻不為任何人停留,看不清他的眼神,也就無法洞察他的思想。
給人一種既深邃,又迷茫的感覺。
深邃來自於白衣男子的帝王威儀,迷茫則是指他的神念。
見此,我心中若有所悟。
不是我忘記了前世的記憶,是他親手抹去了自己的記憶。
男子的身影從空中降落,太極圖被他收入體內,八卦符號卻已經圍繞著他的身體流動不行。
天地,山巒,日月,星辰,河流,流風,閃電……
八卦符號相互交征,自然萬象流於體表。
看到他,我才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大人。
天地之間有人存,指的不就是這樣的人麽?
此時,整個鬼蜮鴉雀無聲。
我破碎神魂擋住了死神一刀,謝流年、顏院長他們已經成功逃離了鬼蜮。
七萬兵俑。默默無語。
漸漸的仿佛我自己也不存在了,隻剩下白衣男子和死神兩人相對而立。
“看來,你真的忘記了一切。”死神歎息著說道。
“那存在的都是幻影,那永恒的終將破碎,天地萬物,繽紛色彩,都不過是被蒙蔽的人心罷了。”白衣男子淡淡的說道。
“如果都是幻影,你又為何出現在我麵前?”
白衣男子沉默不語,皺起眉頭,像是在思索自己為什麽會出現。
“你知不知道死神的威能的是什麽?”死神問道。
“是什麽?”
“死神的最強威能叫做遺忘,但是卻可以喚醒亡魂生前的記憶。我知道你已經忘記了一切,不過這不重要。很快你就會明白自己到底是誰!”
語畢,死神拂袖轉身。
隨著光影變幻,黑霧將她全身籠罩。
等到黑霧散盡的時候,死神已經換了全新的妝容。
沒有了稚雞翎,黑金骷髏戰甲。
背上也沒有了四麵靠旗。
臉上沒了骷髏麵具,換上了黑色的遮顏紗。
現在的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巫師祭祀法袍,赤著雪白的雙足。
她的身材婀娜纖柔,體態優美無骨。
屬於死神的神威退盡,現在的她就是從曆史中走出來的楚國女巫。
我曾答應骨龍,將來用九之時,幫助死神找回她失落的神格,重新為她封神。
可是。看到眼前的她,我忽然醒悟。
少司命的神格並未失落,而是被死神封禁在記憶深處。
如果她願意,她隨時可以,以少司命的身份重生。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語畢,死神赤足懸浮於空中,跳起優美的舞姿。
青絲墨染。廣袖飄逸,若仙若靈。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墨色衣冠,猶如一道墨色的流雲。
偏偏又在一片濃墨中,渲染出萬種風情。
就像是一朵墨蓮,在黑夜中無聲綻放,淒美絕倫,令人歎息。
我在裴旻墓中見過公孫大娘的劍舞,公孫大娘一舞動四方,何等空靈神秀。
可是,與眼前的死神之舞相比,還是失了幾分神韻。
公孫屬於人間。眼前所見隻屬於眾神。
隨著死神的舞蹈,一曲清歌宛若碎玉一般悠揚響起。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
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
瑤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
蕙肴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
揚枹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
陳竽瑟兮浩倡……
死神的清歌,唱的正是九歌祭詞。東皇太一。
九歌諸神中,東皇太一乃不可名狀近乎道的存在,是以他的神性無人可琢磨。
人們在祭拜他的時候,也不知道該提出什麽樣的請求,隻能用盡一切美好的祝詞,去祭拜這位開創九歌神話的創世神。
其實,莫說是世俗之人,就算是九歌正神,又有誰見過他呢?
這一點可以從死神方才所說的話語中得到證明,連她都曾懷疑過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太一這位尊神。
凡人為東皇太一祝詞祭拜,太一不會回應。
如果是神祇來唱主持這場祭祀儀式呢?
死神的歌聲充滿了哀怨之意,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她在用歌聲詮釋自己兩千年的寂寞,也在用歌聲宣泄對東皇太一這位至高神的不滿。
畢竟,一直到九歌諸神隕落,這位至高神都從未顯聖。
一曲終結。白衣男子的神情依舊迷茫。
死神的神情漸漸冰冷,我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絕望之情。
“你不是他?”死神問道。
白衣男子恍若未聞,沒有回應。
“你到底是誰?”
“我已經忘記了一切。”白衣男子說道。
“難道這世界上還有連死神都無法喚醒的記憶麽?”死神不甘心的問道。
“身化大道之後,所有的記憶都會被清除。”
“既然所有記憶都被清除,你又為何會在這裏出現?”
白衣男子又愣住了,默然片刻,轉身看向我。
幽幽看了許久,說道:“他是我的因果。我是為他而來。”
“他又是誰?”死神問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又怎說他是你的因果?”
“天地茫茫,不知所止,日月循環,周而複始。”
白衣男子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念出了一段記載於推背圖上的讖語。
念完之後,男子忽然身體一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眼中神光不再流轉,而是堅定不移的定在我身上。
“我明白了,我是過去的他,他是未來的我!”
一邊說,一邊朝我走來。
與我身體重合,化為一股浩瀚無盡的神念洪流,湧入識海。
我的識海哪裏承受得住如此強大的神念衝擊,瞬間崩潰。識海崩潰,我的人也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