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君子如龍
隨著白衣女子最後那句話說完,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仙不可辱,神不可欺。
這八個字,就是張家的護身符。
隻要末法時代不結束,隻要道門沒有大舉入世,昆侖就是最鋒利的劍,無人敢直攖其鋒。
用六,利永貞。
起卦要有因有,這就是張清濯以鳳凰翎起卦最好的結局。
未來或許還有變數,張清濯和謫仙派都有可能因為今天的事,和茅山宗產生交涉。
但就這一卦而言,已經圓滿了。
遺憾的是。這隻是她個人的圓滿,與我無關。
我應的是上六,戰龍在野,其血玄黃。
韓百川離開的時候。刻意走到我身邊,給我留下了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白衣女子本來不欲為鳳凰翎出價,是我在和她一番談話之後,她才改變了主意,這一切都被茅山宗的人看在眼中。
再加上先前的九嶷山之行,也是由於我的主導才讓張清濯破解了鬼鏡的詛咒。
邢老三等人的雨夜殺機,後麵蔣彬、邱老道等人對我的殺劫。都被我無形之中化解,並且還殺人見血,結下大因果。
張家本身沒有應對茅山宗的實力,是我一步步把局勢經營到了今天的局麵,也成功把自己從幕後推倒台前。
戰龍未必就是真的要浴血奮戰,今晚的鬥寶大會就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
解決了張家的危機,應了我的卦象。
鬥寶大會結束,玄門追殺令就會生效,而我也將因此亡命天涯。
……
翌日,翠屏山,張家祖宅。
白衣女子正式代師收徒,將張清濯收入謫仙派門下。
張家現在上下陷入一派狂喜之中。
“不知仙師高姓?”張若虛親自為白衣女子奉茶,激動之情無以言表。
“老人家無須客氣,清濯拜入謫仙派與我平輩論交。我姓慕容,表字靈筠,老人家喚我靈筠即刻。”
正常鬥寶大會無人提及白衣女子的名諱,我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她的名字。
筠,青竹品格也。
青竹如劍,隻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果然人如其名。
張清濯的拜師儀式結束,就要隨慕容靈筠返回昆侖。
昆侖謫仙派百年未入世,她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與她相逢。
此刻。我在她的閨房中,陪著她打點行裝。
她的眼淚,就含在眼眶中,隨時都能落下。
而我雖然麵色平靜,內心卻早已風起雲湧,情難自持。
她不能不走,謫仙派弟子,是每個修行者夢寐以求的無上榮光,甚至超越了天師府和仰天池。
謫仙派,代表著劍道的至高成就。
修仙無望,以劍謫仙。
可是,這些並不是張清濯想要的。
但是她不能不走。
她不走。張家就不複存在,她自己也難逃殺劫。
有了昆侖謫仙派在背後撐腰,張家無人敢辱。
張若虛已是遲暮,因著這份喜悅以及慕容靈筠的仙草靈藥,還可多撐幾年。
張清濯這一走,前途無量又無後顧之憂。
“秦玦,隻要你肯說一個字,我願意舍棄一起留下來陪你,活一日便是一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終於,她再也無法壓抑心底的情感。轉身握住我的手,與我執手相對。
眼淚在她秀美的臉上恣意流淌,濕了臉頰,濕了衣領。
“阿清,我不要與子成說,我要的是與子偕老。”
“我不怕等,不怕相思之苦。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秦玦!”
說著她撲進我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哭,便是無休無止。
而我在背著她的臉上,儼然淚如雨下。
從我出生到今天,受過不知多少苦楚,苦到盡頭,連我自己都不肯為自己流淚。
因為我知道,沒有人會心疼我,沒有人關心我的眼淚。
張清濯,是唯一一個為我流下淚水的人。
她的愛,她的陪伴,她的溫情話語,明裏暗裏的關心。點點滴滴早已融於血脈,深入靈魂。
鬼蜮中,宋玨曾經問過我一句話,她問我。她和張清濯誰對我更重要。
我當時的答案是她重要,因為我的命是她給的,我欠她一條命,沒有她我活不到現在。
現在。我的答案不變,我依然可以為她而死。
但是,我願意為了張清濯而活著。
不管有多苦,不管有多難,不管要等多少天,多少年,我都願意等下去,活下去!
男兒亦有淚,不灑離別間。
可是麵對傾城雨下的愛人,我要怎樣才能忍得住眼淚。
“秦玦,玄門追殺令已經生效了,你要我怎麽走!”
“阿清,我告訴你怎麽走。”
離別將至,為了讓她不會為我日夜牽腸掛肚,也是為了對我們的感情做一個證明,我把黑書從懷裏取出來。翻到了修行功法那一頁,正式向她解釋了我的修行。
等解釋完畢,我把黑書合上,要她把掌心伸開。
張清濯依言照做,我將龍靈脫出識海玄關,化為一條兩寸來長的透明遊龍,縈繞在她掌心。
龍靈最初屬於陰神,不為外人所見。隻能以神念洞察。
而我的龍靈,因為陰陽互根,衝虛合道的緣故,已經可以隨心演化實體鏡像。
透明的遊龍,在張清濯掌心遊走,看得她神情激動,被震撼的無以複加。
“阿清,我修得是乾道功法,君子如龍。玄門追殺令是我的殺劫,同時也是我的修行,你要相信我。”
“可我還是很怕,你看它是那麽的脆弱。”
“鳳不會死,隻會涅槃,龍為天下剛健之物,哪有那麽容易遭劫。反倒是你,一定要努力修行。等我飛龍在天,還要再見一次大人。”
“就怕我到時候更加沒有資格做你的大人了。”張清濯說道。
“做不成大人,那就再添一筆。”我想了想說道。
“夫人?”張清濯破涕為笑,睫毛上淚痕猶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