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掌眼
南宮霖是個看起來很精明的中年人,穿著考究的黑色中山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苟。
印堂明亮,紫氣繚繞,預示著南宮霖鴻運當頭,正是行運之年。
令我困惑的是,南宮霖天倉有虧,地倉塌陷,顴骨瘦削如刀。怎麽看都是福薄之人。他的福從哪裏來?
進了一樓客廳,我看到了南宮家的當代掌眼南宮婧。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她,競拍玄武玉匣的時候就已經見過她一次。
那一次她很低調。戴著寬大的墨鏡,幾乎沒有毫無存在感。
而今天不一樣,剛看到她第一眼,我就瞬間明白了南宮霖的福從何而來,全部來自於南宮婧。
張清濯的伏羲骨,主富貴。
南宮婧沒有伏羲骨。但是她額頭兩側赫然長了兩塊和伏羲骨類似的小骨頭。
那天在拍賣會她的頭發是散開的,遮住了額頭,今天她穿了身寬大的玄色道袍紮了道髻,露出鬢角,也把額頭兩側的小骨頭顯露出來。
龍無尺木不升天,這兩塊小骨頭代表龍的尺木。
南宮婧額生尺木,預兆青龍坐命宮。
可惜,她是女兒身。
如果是男人生有這種麵相,必定青雲直上,前途不可限量。
南宮婧的靈覺很強,我隻多看了她幾眼,就被她全部收入眼底。
賓主含蓄落座之後,她朝著我微微一笑問道:“早知秦公子精通術數,不知方才可從我的麵相中看出什麽?”
她這一問,正好切中了我的好奇心。
女生尺木千古罕見,但隻看麵相看不出真正的命理玄機,還要結合八字四柱才能下定論。
“麵相做不得準,要結合八字四柱才行。”我如實說道。
八字四柱是人的機密。我的話讓南宮婧露出幾分猶豫。
不過她並沒有猶豫太久,就對我報出了日元。
“日柱乙巳。”
八字四柱斷命,以日柱為準。
有了日柱,其它三柱不看也能斷個大概。
南宮婧日柱乙巳,乙為木,巳為金。
木伏金上,三命通會中稱之為青龍伏藏。
南宮婧額生尺木,已經是青龍入命宮,如果日柱坐實青龍伏藏命的話。那麽她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因為麵相和命格結合起來,是真龍天子命。
當初袁天罡為武則天看相,看出武則天的天子命後,連稱自己三生有幸,得見貴人。
念及此,我心中有了定數,看著南宮婧直言問道:“聽聞南宮掌眼在九星灣尋寶傷到了一隻眼睛,敢問可是左眼?”
“嗯。”南宮婧點點頭。
“可惜了。”
“可惜什麽?”南宮婧問道。
“若命裏無此劫,乃九五之相。”我說道。
“怎麽說?”
“尺木臨頭。日柱又應了青龍伏藏格,此乃真龍天子命。可惜畫龍點睛終究成了敗筆,一生氣運隻為別人做了嫁衣。”
畫龍要點睛,南宮婧命格千古罕見,但是被傷了眼,運道就毀了一大半。
倘若是傷的是右眼還有補救的機會。偏偏是左眼。
左青龍右白虎,直接斷了龍氣。
我的話讓南宮婧陷入沉默,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這女人心氣極高,南宮家能有一統盜門的野心,恐怕也是因她而來。
南宮霖隻是名義上的家主,南宮婧才是家族的實際掌舵人。
她今年才二十七歲,正是一展雄才的當打之年。
沉默片刻,南宮婧有若無意的看了張清濯一眼,淡淡的說道:“我不信命。何況,命也是會變的。”
我知道她指的是張清濯失去了鳳凰命的事。
張清濯本來是伏羲骨鳳凰命,失去元鳳血脈後。鳳凰命也隨之蕩然無存。
所以,從九嶷山歸來後,張家就不可避免的走下坡路。
這裏就能看出命運的變化。
然而。命是天道所定,要想逆天改命談何容易。
開始我也以為張清濯真的失去了鳳凰命,直到那天她以鳳凰翎占出了坤卦。
這個卦不僅解讀了張家現在麵臨的困境,指出了解決問題的方法,同時也是在暗示張清濯的命格。
乾為天,坤為地。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張清濯占得坤卦,預示著她的命運並未被改變,隻是暫時安忍潛伏下來。
因為坤卦全為老陰,一旦生變,就是全變為老陽。
而她現在根本沒有鳳鳴九天的實力,也不存在這樣的契機。
茅山宗一開始就搞錯了。鳳凰翎固然千古罕見,但是真正的神物卻不是鳳凰翎,而是鳳凰本身。
我在想這些的時候,情不自禁的看向張清濯。
“你為南宮小姐算命,一直瞧著我作甚。”張清濯斜睨了我一眼說道。
“沒什麽,隻是忽然想到了你的鳳凰命。”我說道。
“我和南宮小姐一樣。不信命。”張清濯微微一笑,眼中有深意。
她不信命,信的是我。
寒暄到此,南宮婧開始談及正題。
“張小姐,鳳凰翎帶來了嗎?”
“嗯。”張清濯應了一聲,從懷裏取出一個木盒,放在麵前的桌子上,輕輕的推倒南宮婧麵前,說道:“這盒子裏裝的就是鳳凰翎,請南宮小姐過目。”
鳳凰翎何等神物,南宮婧臉上立刻露出激動的神情。
不過,她沒有立刻把盒子打開,起身站起來對著南宮霖說道:“大伯,啟動安全防護,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許來打擾我。”
“婧兒,鳳凰翎不是凡物,你一定要小心。”南宮霖擔心的說道。
“大伯放心,我心中有數。”
交待完畢,南宮霖離開了客廳。
沒過多久,我便察覺到客廳裏的理氣發生了變化。
理氣被固定死了,不再和外界氣場有任何交流。
隨之,燈光一暗,隻剩下一盞燭火。
南宮婧雙手合十對著木盒拜了拜,取下了麵上的墨鏡。
右眼黑白分明,清澈如幽潭望不見底。
而她的左眼,眼眸破碎如琉璃,生出了無數裂紋。
南宮婧小心翼翼的開啟了木盒,緩緩打開。
鳳凰翎安靜的躺在柔軟的白綢上麵,光彩鮮明,神光流轉,仿佛隨時會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