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計劃順利
漠不關心的人微低著頭,有人跳腳有人白了臉。
李侍郎仍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若是在往常皇帝不管事,他這樣挑事早就要被你收拾了,隻是流民叛亂到殺害朝廷官員這不是個小事,一旦做大甚至可能會危及到皇帝的統治,就算是東齊帝這樣隻知享樂的皇帝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存在。因此這件事也算是巧妙的打在了皇帝的七寸上,讓他難得有些認真的動怒了。
作為第一個爆出這件事的人,李侍郎的生命安全自然也就得到了保障,一時之間讓幾個恨不得除掉他的人咬牙切齒。
東齊帝難得的佐證了身體,重重的說了一句:“都住口!”
一時之間,底下還在爭論不休的人都沒了聲息,安安靜靜地跪了下來,嘴裏無一例外念叨著:“陛下明察!”
東齊帝冷哼了一聲,說道:“李侍郎,你說。”
人群裏有幾個人的麵色變了變,李侍郎深深地行了一禮,開口說道:“臣所說之話句句屬實,這麽大的事臣不敢妄言,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隻要進了涼州地界,這事一問便知,百姓都有所耳聞了!”
“陛下萬不可聽他一人之言啊!那涼州路遠,愚民誇大其詞也是常有的事……”那出言辯駁的人是工部的侍郎,隻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東齊帝打斷了。
“既然要我明察,那就查好了,派人去查到底怎麽回事!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叛亂都打到朝廷官腦袋上來了,朝內滿朝文武還不知道呢!”東齊帝怒氣衝衝的說道,他這話音一落,工部侍郎便微微變了臉色,偏頭偷眼看過去,果然看見自己的頂頭上司工部尚書臉色十分難看。
尚書身為三品官不便於在朝堂上與一個侍郎爭辯不休,因此這工部侍郎到底是誰派出來的便不言而喻了,東齊帝想來也是明白這一點,說話時有些冷冷的看了工部侍郎一眼。
東齊帝在早年間也可以說是個冷血皇帝了,當年為了能繼位,也是暗害了不少人解決了不少絆腳石上來的,隻是現在老了,變得越發昏聵,沉迷享樂,甚至讓一些臣子們忘了這位陛下是個什麽樣的人,變得有些猖狂起來。
李侍郎仍是低垂著頭,高高的說了一句:“陛下英明!”隻是在沒人看見的角度裏,眼底的神色沉了沉,不動聲色的掃了眼自己手裏的紙條。
那紙條上麵寫著的的確是涼州流民叛亂一事,隻是來處卻和他說的有些差別,並不是他在涼州的親眷寄出來的,而是在紙條的細微角落裏有一個小花紋。
李侍郎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一切,他自然人的那個花紋,那不是別的,正是代表八皇子的一個記號。多年來他與八皇子商墨沉從沒說過一句話,在政治上也沒表現出任何傾向,看起來就和一個棒槌一樣的純臣沒什麽兩樣,這也是剛剛東齊帝相信他的話的一個原因。
東齊帝雖不關心朝政,但哪個大臣是自己哪一個兒子的人,他卻是心裏有數,隻是卻不管。因此皇子們結交朝臣也不避著他。
像商墨沉這樣在純臣裏還埋了這麽多種子的,在東齊皇宮裏倒的確是少見,讓你完全沒想到。東齊帝自然也沒有懷疑“奄奄一息”的八皇子和這件事有什麽關係,他現在的注意力都在四皇子身上。
在朝堂上和李侍郎辯駁得最厲害的就是工部侍郎,背後站著工部尚書東齊帝自然也明白,隻是……他不確定這背後是不是還站著一個人。
就他知道的情報,工部尚書似乎與四皇子私交甚密。東齊帝皺了皺眉,常年有些朦朧的眼睛裏一片深色,隱隱看得見一絲凶光。
皇子間互相爭勢這沒什麽,他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隻是……勾結流民意圖叛亂這可就是兩碼事了,這件事觸碰到了他的底線,難得的激怒了他。
東齊帝用手指輕輕地扣了扣桌子,仔細的琢磨著。
而在另一邊,清秋正在商墨沉的房間裏。對外清秋一直宣稱是商墨沉的婢女,要就近照顧他。商墨沉的狀態似乎是好了點,最近清醒的時間有些增多,加上計劃的順利,清秋一貫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都有些柔和。
她輕輕開口匯報道:“計劃很順利,我們與李侍郎沒有任何牽扯,沒人懷疑到我們頭上來。看陛下的樣子應該是懷疑到四殿下頭上了,四殿下恐怕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查。”
商墨沉點了點頭,臉上也帶了些笑意,慢慢說道:“不用慌,將早就偽造好的證據想個辦法讓那位四殿下的人找到,到時候他自然會把懷疑目標定在六皇子的身上。”說著他有些諷刺的笑了笑。
“畢竟……在他們眼裏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沒人會懷疑到我的。”就像東齊帝不理朝政之後他們就開始明目張膽的結黨營私暗中陷害,甚至於邊境地區出了事也敢私自瞞下不報,企圖瞞天過海。
商墨沉低垂了眉眼,心裏暗自嘲諷。這些人就是這樣,目光短淺到隻能看見眼前的這點情況,一旦誰失了勢就放鬆警惕,開始轉為針對別人。
他們不明白,真正的狼都是狠毒有能力的,他們看似老了弱了,但致命的力量卻一直都在。就像東齊帝,就像商墨沉。
商墨沉一直清楚著自己這位父王的手段,因此再怎麽興風作浪,也從未惹怒過對方,甚至現在以著中毒的方式終於逃離了對方無形的監視裏。
清秋點了點頭,這次猶豫了一下,終究是問出了口:“殿下,你的毒……能解開麽?”說完就抿緊了嘴,似乎是有些後悔問這樣的話,轉身邊往外走。快要到殿門口的清秋聽到了身後傳來聲音,“或許能好吧。”
或許……到底是能不能呢?還是殿下你,也沒有把握呢?那又為什麽要接受這瓶毒藥呢?清秋在心裏默默地質問著,可是現實中她卻是不發一言,沉默地走了出去。
室內恢複了寧靜,商墨沉微微合著眼,他明白清秋的疑惑,可是他卻不能說原因。倒不是有什麽不好說的,隻是這個原因……連他自己都想不通。
商墨沉想起了溫定宜的那張臉,很美,豔麗或是英氣。似乎沒一次見到她都是不一樣的情況,看到的也是不一樣情緒的她。不得不說,無論什麽情況下,她都很美,從骨子裏似乎就帶著份從容與鎮定,不由自主的吸引著他。
若說他從前也渴望著權勢,渴望著那個位子,那麽現在他便是更渴望,隻是和從前不同的是,他不再是想要權勢了,他隻是想要那個位子所帶來的決定權。
商墨沉有些荒謬的想著,這樣,或許他可以給她一個歸宿,無論何時都歡迎著她的歸宿地。商墨沉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可不知道是毒帶來的虛弱改變了他的想法,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他的的確確就是這樣想的。
這些話,他沒法說,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人理解有人相信,隻能默默地放在心底。
而在另一邊四皇子商子權正陰著一張臉,邊上沉默的跪著幾個婢女,哆哆嗦嗦的不敢出聲,身旁的地上是碎了一地的茶盞。
四皇子妃蘇氏走進來,看見這一片狼藉連麵色都沒變,沉聲吩咐道:“都跪著做什麽,沒半點眼力見兒,還不快收拾了退下了,別在這兒惹殿下心煩。”說著甩了甩手,跪著的婢女們向她投來幾分感激的目光,忙跪著手腳麻利的收拾了碎片退下去了。
商子權也沒出聲,看著自己的嫡妻走到自己身邊坐下來。蘇氏的母家也算是大家,家裏有一個族兄手握著禦林軍的兵權,雖說和蘇氏的關係並不算親近,但到底是一家人,還是會適當的幫襯一下。他比別的皇子多的那幾分優勢便來自於這裏,因此在王府裏他也不會與蘇氏起爭執。
商子權倒是立了封號,成年後出宮開府就被封了安王,隻是倒沒什麽人叫他王爺,一般仍是叫他四殿下,他也不在意這些。
蘇氏微微偏頭問了一句:“做什麽發這麽大火,朝裏有煩心事?”人人都說女子不得幹預正事,隻是在安王府裏本來蘇氏就有幾分話語權,再加上她也的確是有幾分才能,幾次都幫著解決了問題,因此也不避著她。
商子權皺著眉開口說道:“涼州流民叛亂,都殺到朝廷官員頭頂上來了,這個蠢貨!居然還瞞著不報,連我都不知道!”
蘇氏也皺了下眉,幾乎是一下子就猜出了來龍去脈,問道:“被別人在朝堂上爆出來了?陛下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誰能容的下這事,自然是要嚴查。”商子權有些煩躁的皺緊了眉頭,看樣子是又想砸杯子。
蘇氏遲疑了一下,問道:“涼州……是誰負責的來著,好像是個姓王的?”
商子權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隱約還能聽出些咬牙切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