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針對
太陽依然會升起，上到深宅院落達官貴人，下到大街小巷販夫走卒，每個人的生活都在繼續。而洛王府便迎來了第一個不速之客。
下早朝不久，楚言離才剛忙完手裏的事準備歇會兒，便聽到了小廝前來稟報，說是三皇子殿下來了。
楚言離微微皺了皺眉，林旭東？心裏隱隱對對方的到來有了些猜測，隻麵上仍是不動聲色的樣子，點了點頭示意小廝請對方近來。
小廝低頭應了，恭恭順順地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看見林旭東走了進來，看起來一副沒帶任何人，隻身前來的樣子。
楚言離笑了下，笑容有些刻意的虛偽，他心裏想的什麽暫且不論，麵上卻是做足了禮數，站起來微微頷首打了個招呼，說道：“不知什麽大事竟讓三皇子殿下找上門來了？”
林旭東乍一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隻是卻也反應迅速，立刻轉變態度做出一副被惹怒的表情，冷哼一聲開口說道：“怎麽，洛王府這地方金貴？還不能來了？”
“殿下這是說的什麽話，那邊那個”楚言離說著看向站在一邊的一個小廝，說道：“去準備些茶點來，別怠慢了殿下。”
林旭東也配合的露出了一副高傲的神情，冷冷的看向那個小廝。
小廝像是被嚇了一跳，有些驚慌的抬起頭看了兩人一眼，又連忙低下了，唯唯諾諾的走了出去。
楚言離又陸續將其他小廝也都支走，隻說自己與三皇子有事相商便令人將門關上了。
門才一關。林旭東臉上的敵對表情就卸了下來，轉身坐到了軟凳上喝了口茶。楚言離看著他笑了笑，說了句：“你倒是不客氣。”便也坐了下來。
林旭東朝對方挑了挑眉，說道：“怎麽回事，我才剛到就迎來了你一臉的陰陽怪氣，嚇了我一跳。”說著嘴角揚了揚，看著楚言離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依稀像是當年的樣子。他接著說道：“還好我反應快，還不謝謝我？”
楚言離微微愣了一下，這才露出些笑意，說道：“謝你什麽，出事了你也討不得好，說起來還算是我幫了你，沒找你要謝禮就不錯了。”
林旭東被噎了一下，撇撇嘴也不在意，開口說道：“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洛王府裏混進奸細了？”
楚言離聽了這話表情也沒什麽變化，表情平靜的倒了杯茶，說道：“不確定呢，是有幾個生麵孔，又不能無緣無故的攆人，蘇黔正在查呢。”
林旭東挑眉“你倒是萬事找蘇黔。”楚言離也不理，喝了口茶這才反問道：“所以你呢，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說著停了下，看向林旭東的眼神裏帶了些調侃，說道：“讓我猜猜，陛下又找你了？”
林旭東微微瞪大了眼睛，隨機又笑了下，想到自己每次找過來好像的確都是因為漠北帝找自己。他神情正式了些，開口說道：“陛下要和親的事你知不知道？”
楚言離的目光閃了閃，心裏隱隱明白了什麽，有些不動神色的回了一句：“知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就是我想陛下提的建議，怎麽了？”
“你提的？”林旭東聽了這話有些驚訝，克製不住的反問了一句。隨即臉色變了變，看向楚言離的目光也有了些變化。他輕輕笑了笑，說道：“下了朝會陛下不是將我留下了麽，你猜猜他和我說了什麽？”
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安靜，若是在這時有奸細看到他們的樣子，想來都不會起任何疑心。楚言離看著對方，開口的聲音有些低，說道：“我怎會知道。”
林旭東的笑意也有些淡了下去，他開口說道：“你應該猜到了不是麽。”說著又露出些笑容來，慢慢說道：“陛下要我與溫定宜和親。”
溫定宜的名字被說出來的一瞬間，兩人的氣氛似乎一下子就變得鋒銳起來，楚言離的眼神已然變了，他直視著林旭東，微微眯了下眼，開口說道：“你答應了？”聲音沉沉的，隱含著難以忽視的怒意。
林旭東的臉上也沒了笑意，同樣直視著楚言離。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屋裏氣氛沉悶似是有暗流湧動。良久林旭東才微微斂了眉眼，轉移開視線，輕輕開口說道：“我為什麽不答應？溫定宜她很好，現在現成的機會送到我的麵前來，我又為什麽要拒絕？”
說著說著似乎是有些激動起來，林旭東再次抬起頭直視著楚言離，開口說出的話也有些尖銳，他說道：“我不欠洛王殿下什麽，更何況殿下你也知道，”他有些自嘲的低低笑了笑，接著說：“我根本無法反抗陛下，能來到這裏和你知會一聲已經是我為你能做到的事了。”
楚言離也輕輕垂下了眼睛，眼裏不再有怒意，隻是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麽，林旭東也不在說話，一時之間，氣氛變得一陣難言的沉默。不過那種壓抑的感覺倒是沒有了，林旭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臉色變得稍稍好看了些。
良久，還是林旭東先沉不住氣，他有些猶豫地看向楚言離，似是有些糾結的開口說道：“你……”話才一出口就頓了下，楚言離抬起頭看向自己對麵皺著眉的人，開口說道：“怎麽？有話就說。”
“你應該也覺得陛下是在針對你吧。”林旭東皺著眉頭看向楚言離，這話一出口就讓楚言離有些驚訝，他自認自己的確與林旭東有些交情，但由於陣營的原因，很大一部分還是對立的，因此有些話都不便多說，誰知今天對方竟是說到了這一步
風聲細細的卷過去，院落裏大部分的花都開了，此刻被卷下一部分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著。林旭東皺著地眉頭緩緩放平，變成了一條沉穩的直線，此刻他的眼底有些深，知識卻已不再有波瀾，似是已經做好了決定。
楚言離也正了神色，看著多方微微自嘲般的笑了一下，說道：“自然明白。”
林旭東抿了抿嘴，這才接著說道：“我之前一直不明白陛下為什麽非要我做三皇子，名不正言不順的平白惹人笑話。隻是當時形勢危急，為了林家我也不敢多想，隻好應了下來。”林旭東的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許是楚言離離得近的原因，將這變化看的一清二楚，明白對方是心痛與林家的事。楚言離沒有出聲。
隻是一瞬間，林旭東的表情就以恢複了正常，接著說道：“後來要我做的事情多了，我便也會想一下，這才發現，陛下要我做的每件事都隻要有一個目的。”林旭東直視著楚言離，表情嚴肅。
反觀楚言離卻是露出了些笑意，甚至是勾起嘴角歪了歪頭看向林旭東說道：“目的就是針對我？”
林旭東似是被對方的笑容給氣到了，皺了下眉，這才說了句：“對。”
楚言離有些不在意地笑了笑，看著林旭東說道：“你才發現也太遲鈍了點，從他把你立為三皇子時我便已經明白了。”楚言離的笑意收斂了一點，語氣倒是沒什麽變化，仍是十分平靜的說道：“從前是楚明治，現在是你，他似乎見不得任何一個皇子一家獨大。”
“不過也正常吧，誰會願意自己被分權呢？即便分權的那個人是自己親兒子也不行。”楚言離笑了下，笑容轉瞬即逝轉眼便沉默下來，低垂著眉眼。
林旭東也輕輕歎了口氣。
每個人都在被生活推著走，被迫地做出一個又一個選擇，且沒有任何後悔的機會，誰也無能為力。就像林旭東變成了三皇子，像是楚言離變成了深陷京城局勢的洛王。
良久，林旭東歎口氣，站了起來，微微挑眉向楚言離一揮手，說了句：“先走了。”便抬腿就要向外走。楚言離有些無奈的看過去，開口說道：“所以說你今天來這裏就是來告訴我陛下要你和親的？”
“是啊。”林旭東挑了挑眉，隨即又像想起了什麽，嘴角挑起一抹笑，說道：“特意來秀一下刺激你的！”
說完便推門走出去了，趁著對方沒反應過來立刻就走，一點不給他發作的機會。
楚言離皺了下眉，神情一時是無奈一時又帶了些怒意，看起來極為複雜。
這件事林旭東做不了主，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把對方給怎麽樣，之能忍著。可是一想到溫定宜會嫁給別人，楚言離就忍不住的生氣。
從他動了心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將溫定宜看作是自己的人了，小心眼的不許任何人覬覦哪怕是多說一句話、多看一眼。
這些似乎是楚言離刻在骨子裏的偏執，認準了一件事就一定要得手，不擇手段不惜代價。無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該有的狠心他似乎是半點不缺。
楚言離抬眼看向窗外的方向，明明院落的高牆已經擋住了一切，可他似乎就是透過院牆看見外麵的道路。那是通往前幾日溫定宜住處的路，他曾幾次從這條路走過，走向溫定宜的身邊。
楚言離有些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