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場夢
打定主意之後，穆老將軍心中底氣足了不少，隻是想到剛剛自己又被溫定宜算計了一把，還是有點抹不開麵子。
好歹他也是一朝老臣，被一個小姑娘算計了兩次，說出去還不得讓人笑話死。
穆夫人早早地就在大廳等候穆老將軍。
遠遠地瞧見人影，興衝衝地迎了上去，但是看到穆老將軍的臉色，大致也知道事情是沒成。
“將軍怎麽這副表情，難不成王上責罰你了嗎？”
“哼，不過是提親的事，有什麽好責罰的，無非是婉拒了而已。”麵對自己的夫人，穆老將軍也沒有吐露真相。
沒辦法，他這個夫人對穆勒實在是太過寵愛，想要斷了念想，必須得以絕後患。
穆夫人聞言臉上有些掛不住，“王上當真是瞧不上我們穆家，哼，我倒要看看這個高高在上的公主以後能許給什麽人家，在契遼，可沒幾個家族能和我們穆家相提並論。”
“少說兩句吧，叫人去把穆勒找過來，既然已經有了結果，有些事情，也必須趁早斷掉。”
吩咐完下人之後，穆夫人繼續貶低溫定宜，“不過是有張好看的皮囊，被王上寵慣成那個樣子，指不定都沒有人要。”
“你少說兩句吧，現在天下局勢動蕩，很大的可能，這位公主將來是要和親的。”縱觀以往朝代的曆史，這一點，並不難想到。
“和親？那倒是臉上增光的事情，隻可惜，到頭來還是苦了她自己。”
正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穆勒已經到了大廳。
“父親，母親，不知你們找孩兒何事？”
去向溫正清求親的事情，是穆老將軍和穆夫人做的決定，並未通知穆勒。
穆老將軍看了他一眼，眼底盡是不悅。
穆夫人走到他跟前，溫和地解釋道，“勒兒，是這樣的，你父親今日下朝後，同王上講了你對公主的心意。”
“真的嗎？父親，您真的說了嗎？”穆勒激動地無法自已，直接打斷了慕夫人的後半句話。
“哼。”穆老將軍輕嗤了一聲，算是在暗示結果並不如意。
偏偏穆勒不這麽想，隻當是自己父親不滿意溫定宜，於是轉頭看向了自己的母親，著急地問道，“王上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當然是不願意，公主本就不是我們家能夠高攀得起的。”穆老將軍搶先解釋道。
“什麽？”穆勒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靂，盡管結果是從自己父親的嘴裏說出，但還是傷透了他的心。
本以為，這次的爭取，能夠說服溫正清，能夠打動溫定宜，能夠娶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可是到頭來，不過是他做了一場夢。
記憶中那個可愛的女孩兒，終究是不會屬於她的。
腦海中出現了溫定宜的身影，那是他們一起玩鬧的場景。
穆勒作為一個大男人，眼中盡是流下了淚水。
穆老將軍看到之後，抬手就要打他，他穆家的人，怎能為了兒女私情，放棄家族大業，還不成器地落下了眼淚。
“將軍，您別這樣，讓我勸勒兒，他會想明白的，”慕夫人及時阻止了穆老將軍，分外心疼自己的兒子，“勒兒，我們是朝臣，人家是一國公主，背負著常人沒有的使命，不可能嫁給一個人，度過終身的。”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我哪裏做得不好？從小到大，我知道自己沒有阿宜聰明，所以我去讀史書，我付出更多的精力去學習功課，為的就是能夠讓她多看我幾眼，這些她怎麽就看不見呢，母親，您說，到底是為什麽啊？”
穆勒越說聲音越低，這應該是他生下來將近二十年，哭得最慘的一次。
穆夫人有些於心不忍，語氣溫和地勸說道，“這不怪你，也不怪其他任何人，你和公主，本來就沒有這個緣分，這也是你爹爹不願意去和王上挑明的原因，但是你拿自己不娶妻威脅我們，我們也沒有辦法，隻能順從你的意思，現在結果出來了，我們唯一能做的，也隻有接受，你懂嗎？”
穆勒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懂，我都懂，隻是，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我的心中隻有她一個人，她卻不願意嫁給我，我忘不了她，我又如何去娶別的女人。”
“勒兒，你得看開，不能如此固執，我們的契遼好女子多了去了，不是隻有公主一個，遲早會忘記的。”
穆老將軍狠厲道，“堂堂七尺男兒，為了個女子哭成這樣，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你好歹也是個將軍，如何為士兵做表率？”
“父親，孩兒不孝，孩兒自認從小到大，沒有讓您費心，但是孩兒喜歡公主，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既然您說王上不同意，孩兒也會學著看開，隻是，在兒臣沒有忘記公主之前，還請您不要讓孩兒娶其他女子。”
“胡鬧，你都多大年紀了，這件事沒有商量，再過幾日，讓你母親找幾家合適的姑娘，早點把婚事定下來。”
看著自家兒子深陷泥潭，穆老將軍鬱憤難平，索性把這件事也提了出來。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看著穆勒因為一個女人，毀掉自己的大好前程。
慕夫人心中為難，其實她和穆老將軍意見一致，都想著家裏早日添丁，於是勸說道，“勒兒，你不用多想，這些事情，母親會替你解決，假以時日，你定能夠忘了那個公主。”
“但願如此吧。”
穆勒心思沉重，也不願再和自己的家人爭執下去，扭頭大步出了大廳。
慕夫人見狀指責道，“你明知道他情緒不對，這個時候和他說這些幹什麽？不是擺明了想他不聽我們的嗎？”
“這個時候不說，什麽時候說？就他那副倔勁，我會不知道嗎？鬧了這麽一出，他這份心更難放下了，我不早點讓他做好準備，他又要給我惹事。”
如果是別家的女子，或許穆老將軍也不會如此生氣，但是穆勒中意的人是溫定宜，他向來不喜歡心機深重的女子，看著自己的兒子如此較真，心中怎能痛快。
慕夫人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麽。
一直在門外站著的穆涵，小步走了進來，低聲詢問道，“父親，母親，我哥哥愛慕公主一事是真的嗎？”
她本來是過來找自己母親的，誰知道聽到了這麽多事情。
她年齡比起溫定宜小幾歲，也都是跟在她屁股後麵的那個，雖然是從小相識，但是並不知道自己哥哥的心思，尤其是，提親還被拒絕了。
看到穆勒剛剛的樣子，肯定是動了真情。
“你不要管這些，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穆老將軍對待這個女兒，態度倒是柔和不少。
“可是哥哥都那樣了，看得我好生心疼，公主為何如此絕情？哥哥愛慕她這麽多年，她就一點都不感動嗎？”
“涵兒，不要胡說。”慕夫人出聲製止，“小心隔牆有耳，宮裏的人，不是你可以隨意議論的。”
“為什麽？我們家到底哪裏不好？為什麽就配不上溫家的人？”想到自己對溫知新的心思，穆涵心生畏懼，如果也是和他哥哥的結果一樣，那她該怎麽辦？
她是女子，名聲最為重要，本想著有一日能夠讓她父親向皇上說明這件事，依照她的家世，肯定能夠嫁給溫知新當正妻，但是王上拒絕了她的哥哥，以後還如何開口？
如果開口被拒，那她還能去嫁給誰？
穆老將軍不知道穆涵的小心思，隻是隨意敷衍道，“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情，不是你該管的。”
“我沒有管，我隻是想要個答案而已。”
“要什麽答案？我們穆家縱使一生輝煌，但終究隻是臣子，這一點，你必須謹記於心，王家的人，他們身上有著不同的使命，哪怕是婚約，都得考慮整個國家的命運。”
慕夫人心思敏感，大概也猜測到了自己女兒的意思，故意說重話道，“你父親說的不錯，你以後萬不能和你哥哥一樣魯莽行事，我們穆家的後代，就算是一生不嫁不娶，也不能再和王家有什麽糾葛，你明白嗎？”
話音一落，穆涵也跑出了大廳。
她擔心自己忍不住流淚，讓她的父親母親看出端倪來。
回到閨房之後，她把上次溫定宜送給她的首飾全部都翻了出來，然後瞞著家人獨自進宮，她必須得和溫定宜把話說清楚。
溫定宜從書房回去之後，就遇上了腳步虛浮的溫知新，據他所說，自己一個晚上沒睡覺，一天沒有進食，這才完成了溫定宜布置的功課。
這些，溫定宜當然是不信的，她哪會不知道，溫知新這個臭小子，最擅長的就是演戲，生怕自己知道他有所進步，然後布置更加複雜的東西給他，所以他總是把進度拖得很慢。
好在溫定宜隻重視結果，不然有他好果子吃的。
“姐，穆勒有和父王去求親嗎？父王怎麽說的啊？”溫知新邊吃葡萄，邊說不著調的話。
溫定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葡萄都堵不上你的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