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寒暄
“什麽事情?”溫定宜又走到了書桌前。
溫正清先是把一封信放到她手邊,接著解釋道,“據說是洛王妃得了疾病,突然去世了,這個你知道嗎?”
溫定宜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感覺不太可能,之前我在洛王府的時候,和她有過交集,不會是那種柔弱的女子。”
前世的記憶沒了,溫定宜不會對葉心瑤做的錯事再耿耿於懷,但是她給自己的下毒的事,也在彰顯著她的人品,記住她,也是理所當然。
“這就奇了怪了,不會是病死的,還能是怎樣?按理來說,這個洛王如果能夠得到葉家的幫助,坐上皇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現在葉家剛剛為戰爭立功,就出了這種事,對他實在是沒有好處。”
“說不好,洛王那個人看著溫和正經,實際上心思藏得很深,畢竟也是個從小不受寵的皇子,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除去撞上了好運,也離不開自己的努力。”
溫定宜對於葉心瑤死去的事情,沒有做過多的評價,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個對契遼和漠北都沒有影響的女人罷了,應該也不會鬧出什麽動靜來。
“可是,”溫正清心中有其他的想法,尤其是把最近漠北發生的一係列事情連起來,他總覺得,這個洛王行為很奇怪,很有可能會和溫定宜有關。
至於更深層次的想法,他想到了,不過沒有說出來。
“父王,您不會又想歪了吧,到底要孩兒和你說多少遍,您才肯相信我和那個漠北的洛王沒有關係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早點回去吧。”
有些事情現在想多了也沒有好處,隻有等到了一定時間,才會漏出端倪。
他現在再怎麽不放心,也都是瞎操心。
“那孩兒先走了。”
溫定宜說著就向外邁步,由於在漠北半年的經曆,她的走姿是越來越不淑女,芊芊提醒了她多次,也紅著臉教了她很多次,可惜她卻改不回來。
當然,也沒有要改回來的必要。
女子賢惠婉約,這都是給外人看的,或者是討好自家的相公,她沒有顧慮,也就不用為難自己了。
隻是,這一趟來的有些不順,沒走幾步,迎麵就走來了一個男人。
穆勒的身量很高,因為征戰的原因,皮膚粗糙,身材也很結實,再加上臉上還帶著傷,倒是頗有男人的魅力。
但是溫定宜卻對他這種類型的提不上來興趣,她看世間的男子,向來也是看眼睛的,有時候,一雙眼睛能夠傳達更多的信息。
而穆勒,的確是顯得太過於執拗了。
這種骨子裏的性格,是無論如何都改不了的。
在她走神的這個瞬間,人已經到了她跟前,想要離開已經是不可能。
三天前穆勒回來,她在宮裏抱病躲了三天,現在倒好,直接就撞上了。
“阿宜,你回來了。”穆勒用深情地目光望向她,眉目之間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距離他回朝已經三天了,需要處理的事情有很多,期間也進宮很多趟,他好想像溫知新他們一樣,直接奔向宮中,但是終究身份不同,他不能。
稍微閑下來之後,又得知了溫定宜生病的消息,更是讓他擔心不已。
溫定宜相比起穆勒心中的波濤要平靜許多,她平靜地說道,“是啊,我回來了,這場戰爭,多虧了你的付出,有你,是契遼的幸事。”
如果說前半句還是兩個人的寒暄,後半句就把話題扯到了國家上麵。
像是暗示,也是在斬斷某些還未說出口的情愫。
但是穆勒根本不會關注這麽多,不管戰場上有多麽艱辛,在看到溫定宜的這一眼,任何不好的情緒都沒了。
“我是契遼的將軍,這些是我的分內之事,倒是你,你在漠北過得好嗎?我聽說你生病了,現在好點了嗎?其實我一直想著去看你,隻是礙於身份不便,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當然不會了,你是為契遼和百姓效忠的,當然不能為了我去做什麽,而且,我在漠北過得挺好,你不用為我擔心。”
本來,溫定宜是想要提起之前穆勒幫她擋箭的事情,但是現在有些不太合時宜。
“真的嗎?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奔赴這麽遠的路,還見不到家人,一去就是大半年,不止是我,王上他們也肯定很擔心,你既然這次回來了,就好好待在契遼,這裏是你的家。”
“是呀,你說的不錯,契遼是我的家,我從小在這裏長大,肯定是有感情,隻不過,以後還會不會走,我現在也沒辦法決定,得看這天下局勢。”
話裏話外,溫定宜都在刻意和穆勒保持距離。
幾句話下來,穆勒就算再不懂察言觀色,也會知道溫定宜的意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道,“阿宜,我是不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惹你生氣了?”
“怎麽說這樣的話呢?”溫定宜有些心虛。
“那你怎麽對我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我隻是風寒剛好,身體還不大舒服,可能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吧。”溫定宜隨意搪塞了個借口。
當初,穆勒找她表白,她就把事情都說清楚了,但是現在一見,穆勒根本就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
想到這裏,溫定宜抬頭向裏麵的溫正清求救。
溫正清抬了抬眼,就繼續低頭處理奏折,這些他們年輕人的私事,他可是沒辦法開口攪和。
“要不我等會兒回府中給你送些補品過來,這樣也能幫助你恢複身體。”穆勒說著臉色還帶著些許害羞在。
溫定宜連忙拒絕,“不用了,宮裏什麽都有,我隻要修養就好了。”
“那怎麽行?這樣我等會兒再給你送進來。”
話音一落,就有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你們在幹什麽啊?姐,要是你不想要的,可以給我啊,我可是來者不拒。”
溫知新不知道是在外麵看了多久,這會兒跑了出來,站在溫定宜身邊,看向穆勒的眼神很不友好。
他可是沒有忘了,是誰一直否決他上戰場的。
原本他就對穆家人沒有好感,這次更是把那些尊重也都消磨掉了。
穆勒從溫知新的語氣也聽得出來,他還在責怪自己,顧慮到溫定宜也在,他認真地解釋說,“之前開戰初期,我考慮到王子年歲還小,不適宜上戰場,如果有冒犯到的,還望原諒。”
“切,現在過來說好話,當初幹什麽去了,如果不是本王子立了軍功,你才不會和我解釋呢。”溫知新撇了撇嘴,明顯不把穆勒放在眼裏。
溫定宜隔著衣服擰了一把他胳膊上的肉,算是警告,這個時候,他們還不宜和穆家起正麵衝突。
現在戰爭剛剛結束,穆家又沒有得到什麽好處,如果再傳出去溫知新這番話,隻會讓百姓覺得契遼的王上過分,對朝臣過於冷血。
聽了溫知新一番話,穆勒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本來是想找溫定宜說話聊天的,現在多出來一個,還真是難對付。
“要不去我宮裏坐坐吧,在這裏說話被人瞧了去可是要笑話的。”
溫定宜開口邀請,算是打破了這裏的尷尬。
溫知新卻不依不饒地自言自語,“本來我說的就是事實,有什麽好見不得人的。”
“如果你再胡說八道,那我給你的功課就得翻倍了。”溫定宜說著又看向穆勒,“溫知新現在越發不聽管教,不給他點壓力,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他還小,大點就好了。”
“我不小了。”溫知新又沒能控製住自己。
去了溫定宜的宮殿之後,三個人坐在院中桌前。
溫知新瞪了芊芊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平時不是不讓男子進來我姐的宮殿嗎,怎麽穆大將軍來了,你倒是不攔了,看本王子好欺負是嗎?”
“王子,不是這樣的,”芊芊輕聲解釋道,“公主是女子,的確男女有異,但是破例之後,奴婢也再也沒有說過這樣阻攔的話,況且,穆將軍是保家衛國的英雄,不是我一個下人能隨意指責的。”
“你倒是會說話。”聽著芊芊話裏的偏心,溫知新越發覺得心中不痛快。
溫定宜一時有些頭疼,這兩個人撞到一起,還真是不好收場。
如果是之前在漠北的話,不想見的人,兩句話就能推掉,但是回了契遼,處處都得顧及。
一個國家如果想要發展,就必須維持內部的穩定。
“芊芊,你去泡一壺茶來。”
“是,公主,奴婢這就去。”
為了防止溫知新又為難自己身邊的丫頭,溫定宜隻能把人支走。
穆勒坐在溫定宜對麵,注視著溫定宜的神情,和戰場上的他完全就是判若兩人。
溫定宜先開口,“不管怎麽說,今天穆將軍來宮中看我,這份情誼,我會記在心裏的。”
“不必和我這麽客氣,阿宜,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過去了這麽多年,情分一直都在,這些話就不要說了,再說,”
沒等他說完,溫知新就插話打斷了他,“還一口一個阿宜?這是你一個臣子該叫的嗎?她是我的王姐,是契遼的公主,你該叫什麽,不用我教你吧。”
阿宜這兩個字,在他聽來,實在是太過於親昵了。
穆勒的臉幾乎是瞬間,就染上了陰霾,被溫知新如此說,他的麵子上是真的掛不住。
“溫知新,你怎麽如此不懂事,回去把我教給你的東西,天黑之前做完,不然就別吃晚飯了。”
“什麽?您就饒了我吧,那個實在是太複雜了,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懂繪圖,你能不能換一個啊?”溫知新說著就揪住了溫定宜的衣服,言行舉止都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溫定宜無奈地搖了搖頭,但語氣依舊嚴厲,“你趕緊離開這裏,不然我去找父王,讓他好好教育你。”
“好,我錯了,我這就去,總行了吧?”溫知新垮下了臉,走的時候還不忘給穆勒一個警告的眼神。
穆勒沉默著,沒有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