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與太後談心
“哎,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麽樣子,算了吧,畢竟不是在契遼,不想做的事情也沒辦法拒絕的。”這是溫定宜的大實話,想她在契遼的時候,對於這些無關的事情,向來不願意去靠近,而她的父母也從不強迫她。
楚言離聞言皺起了眉頭,“溫兄,你是不是覺得漠北不好,要是你覺得難做,我可以去和皇祖母說的,她不會逼迫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的一瞬間,楚言離感覺到了要失去溫定宜,她的話,像是要回去契遼,這讓他如何接受啊。
“沒關係,我就隨便感慨幾句,洛王,你要沒什麽其他的話,就離開吧,我想休息會兒了。”
“好,那我不打擾你了。”
楚修路覺得今天的溫定宜怪怪的,平日裏她都是很豪爽,遇到事情也是沒有多大的情緒變化,基本都能夠妥善應對,怎麽到了他皇祖母這兒就不一樣了呢。
實際上,溫定宜恐懼的或者說擔憂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她害怕自己的性別暴露,畢竟,她不懂太後的心思,萬一她給自己使計謀,到時候她也不好應對,她完全無法想象,楚言離知道了她是女人之後,會發生什麽?
難道真的會像薛婉如說的那樣嗎?如果是那樣,她覺得自己會徹底崩潰掉,現在黎歌離開了,她身邊連一個能照應的人都沒有,說來也是艱難。
這個晚上,溫定宜翻來覆去怎樣都睡不著,隻要一想到睜開眼睛,可能會麵臨性別被拆穿的危機,她的心就很不安定。
第二天一大早,用過早膳之後,楚言離剛好過來她的屋子。
兩個人一起進宮,在門口的時候,遇上了盛東廷。
盛東廷過來給楚言離問好,溫定宜在一邊假裝沒有看見他,一直在走神。
關於他們兩個之前的行為,溫定宜心中是覺得對不起楚言離的,畢竟,是她出的主意,被蒙在鼓裏的是楚言離。
“溫殿下今日怎麽也進宮了呢?”盛東廷看向了溫定宜。
溫定宜被他這一句話叫回了神,忙回答說,“有些事情要做,幾日不見,葉將軍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
“謝溫殿下關心,最近心中的煩心事,所以也就輕鬆了,不過我覺得溫殿下的臉色不是很好。”
聽著他話裏的意思,溫定宜更加煩悶了,偏偏還不能做出表示,隻能硬著頭皮回應,“我想葉將軍看錯了,最近我也休息得很好,這樣吧,我要先去後宮,就不打擾你們了。”
在溫定宜走之後,楚言離問道,“你為什麽到現在還對溫兄這麽說話啊,是她不計前嫌,原諒你們的。”
“洛王對她未免太過關心了,關於我自己的事情我會做好,也希望洛王不要太過分了。”盛東廷的語氣不算強硬,他隻是在表達事實,就算是他已經臣服於楚言離,但是他還是個有主見的人,有些事情,楚言離的確不應該管。
楚言離眼神裏閃過一抹特別的神色,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覺得,這不怪盛東廷,大概就是他太敏感了,一到了溫定宜的事情上,他就容易慌亂。
跟著太監去了後宮的溫定宜,打量著裏麵的一切,每次來這裏,都是不一樣的感覺。
和前世相比,這裏的裝飾是沒什麽變化的。
隻不過,她的心變了,看見的東西,也就不一樣了。
在本來應該是後宮女主人的位置,她隱忍,備受欺侮,不受寵愛,終日在膽戰心驚中度日。
現在一眨眼睛,她卻是契遼的王子,這個玩笑,開的還真是很大。
太後知道溫定宜要來,所以早早地就到了院子裏去迎接她。
上次,她看見溫定宜,就覺得這個人很聰明,還不是那種能夠從表麵上看出來的小聰明,而是由內而外散發的一種通透之感,對於這樣的人,她很喜歡,也很擔憂。
她一直都在楚言離身邊,雖說幫了他不少,但也保不準什麽時候會反咬他一口,這才是她最擔心的。
“參加太後娘娘,我來遲了。”溫定宜恭恭敬敬地行禮,言談舉止盡量大方,絲毫沒有女兒嫁的扭捏,她不信,就算這樣還是會被懷疑。
太後緩緩地朝她走來,“無妨,哀家找你也就是聊些閑話,不是什麽多麽正式的事情,你隻要自然一些就好。”
“能和太後聊天,也是我的福分,”溫定宜聽著閑話兩個字,心中更加慌張,她真的不認為費這麽大工夫把她叫進宮,是找她閑聊的,這根本說不通啊。
果不其然,太後宮裏的人搬來了兩把躺椅,太後給了溫定宜一把,兩個人就這麽坐在了院子裏。
“溫殿下,你能不能給哀家講講你們契遼的事情啊?”太後蒼老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攻擊力,而是帶著看破世俗的滄桑和慈悲。
溫定宜笑了笑,“不知道太後想聽什麽方麵的,要我說呢,我們契遼和漠北差異很大,習俗之類更是幾天幾夜說不清楚。”
雖然不明白太後為什麽問這個,但溫定宜還是覺得最好老實回答,這樣不容易暴露。
“要不就說說你們那裏的婚俗吧,哀家倒是對這個感興趣。”
“婚俗的話,倒是沒有太大差異,隻不過,在我們契遼,兩個即將成婚的人,在成親前是可以見麵的,而且如果雙方都同意,也可以解除婚約,這樣就避免了兩個人感情不和的問題。”
這一點,溫定宜是沒有胡說的,因為契遼的某些製度和漠北有很大的差異,基本上是不需要她父王賜婚給誰去鞏固權力的。
所以,對於之前穆勒喜歡她的事情,也不會有人去強求或者是做其他的事情。
太後久久沒有說話,本以為她會吃驚一番,但是她卻感歎道,“這樣好啊,如果漠北也是這樣,那言離也就不會娶了薛婉如,更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這不一樣的,您要知道,洛王娶葉小姐,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也是對他最有幫助的,現在漠北朝堂之上,其實並沒有多少大臣的官員符合洛王妃的這個身份,再加上洛王向來不喜歡與他人為伍,所以挑選一個將門之家的女子,絕對是最好的。”
溫定宜有些明白了太後的意思,她說了這麽多,都是在把她往某個現實上麵引導,那就是楚言離的婚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的回答應該可以轉移太後的注意力。
“你倒是個想得明白的。”太後稱讚道,隨即話鋒一轉,“隻是說出來,不一定做得到,這些道理,言離他都是懂得,但是他不還是一直都這幅樣子,不願意做出任何的改變。”
“或許是洛王有其他的想法,覺得葉家已經不能給他想要的了呢。”溫定宜平靜地答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洛王應該不是個隨便的人,他會為了自己的行為負責。”
太後突然笑出了聲,“你還真是了解他,又相信他啊,怎麽說呢,現在的漠北,看上去是隻有他一個人可以繼承大統了,但是呢,如果不能說服朝中的人,就天下這副混亂的局麵,一旦開戰,言離肯定是吃不消的。”
“看來太後是真的關心洛王呢,”就算是每天身在後宮,依然對天下之事了如指掌,這樣的女人,果然是強者,溫定宜在心裏默默想到。
“對呀,言離差不多算是哀家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母妃命不好,生下他早早就去了,這宮中又是什麽人都有,他父皇不寵他,其他的宮妃想盡辦法陷害他,他能有了今日的成就,哀家是真的為他感到開心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太後眼裏的光芒很不一樣,可以看得出,她對楚言離,是真的有感情,不過說來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沒有感情呢。
但是,她口中的話,卻是溫定宜兩次為人,第一次聽到,之前她隻知道商墨沉是個身世淒慘的,沒想到從未表現出任何卑微的楚言離,也有這樣的經曆。
在溫定宜的沉默之中,太後接著說道,“大概是沒有人疼愛,他比任何孩子都要懂事,在功課上,或者是學習武功上麵,都要比別人更加努力,哀家記得有一次,他大晚上不睡覺,穿著薄薄的衣衫,在外麵練劍,那可是大冬天啊,哀家穿了那麽多都覺得凍,那是哀家第一次懲罰他,後來他才不敢這樣傷害自己。”
聽到這裏,溫定宜已經徹底驚呆了,大概每一個有成就的人都得經曆一番磨練吧,她的磨難是前生,而楚言離是年少時候,“沒想到洛王也經曆了這麽多,想必您當時一定很心疼吧。”
“心疼有什麽用,他也不聽哀家的,後來都是趁著哀家睡著,他去很遠的地方練功,從一開始,哀家就知道他的目標是皇位,隻不過他沒有任何勢力,所以不敢說罷了,”太後的思緒像是飄到了從前,這會兒才慢慢又回到了現在。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是你們契遼願意借兵給他,那麽他也不會有後來的種種作為,如果哀家沒猜錯的話,應該你幫了他不少吧。”
溫定宜沉吟片刻才回答道,“其實還是洛王殿下有本事,我隻不過是起點輔助作用,大的決定,還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