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擇手段
不知不覺中,溫定宜的思緒再次飄得沒有了方向。
她想到的,是楚言離曾經給她的誓言。
在契遼的時候,他們兩個沒有受到任何勢力的成全,就連最疼愛溫定宜的溫正清,也是強烈的反對,但那時,楚言離說什麽呢,他一臉溫情地看著溫定宜,生怕她受了半點委屈,“阿宜,我既已鍾情於你,此生都不會再變心,現在我也不願意去強求,那是你的父王和母後,你不應該為了我和他們鬧崩,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奪得漠北的天下,然後風風光光的娶你,給你一世繁華。”
現在想來也是可笑,就這簡單的一句是個正常人都能說的話,卻讓溫定宜哭得花了妝容,感動的就像是被這個全世界善待一樣,回應說,“言離,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心,我同樣也是鍾情你的,但是,我從來都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地位,我愛的,要的,隻是你這個人,你若成為漠北的皇帝,我願意同你慶賀笑看繁華,但如果你隻是個普通百姓,我也願意和你一日三餐,互道家常,我父王母後,他們不願意又怎麽樣,反正我就是看中你了。”
在那之後,溫定宜立刻就跑去找溫正清,鬧騰了一番,甚至說如果不嫁給楚言離,她寧願去死。
溫正清自然是害怕的,他對這個女兒的心思,比起對於天下也少不了多少,他隻是很耐心地勸說,“阿宜,父王知道你的心思,你現在長大了,也有喜歡的男子了,但是,你要知道,你喜歡的不是別人,他有自己的身份,他代表著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的國家,你可以為了他做很多事情,但是你有想過嗎,一旦你嫁去漠北,那你將舉目無親,我再也無法照顧到你,不管你發生什麽,我們都隻能為你祈求,你懂嗎?”
聽完溫正清的話,溫定宜是感慨的,畢竟這是生她養她的父母,但是誰知道,當時就真的是傻了,傻的可笑,傻的自信,她甚至拍著胸脯和溫正清保證說,“言離這個人我很了解,這一生我也不會嫁給除他以外的男人,而且,他已經答應我了,他會對我好,不管他是什麽身份地位,都隻會娶我一個女人。”
即使是到了這一世,溫定宜還是無法忘記溫正清說這句話時候的神情,那是多麽寬容又悲傷地愛啊,可惜,她太不懂事了。
後來,溫定宜到了漠北,開始強迫著自己去適應一切事物,那些東西離她很陌生很遙遠,就像溫正清說的那般,她感受到了離家的痛苦,隻不過她不敢說,也不能說,自己做的決定不管多麽心酸都要走下去,這是溫定宜為人的原則。
而楚言離呢,慢慢地拿著朝堂之事做幌子,陪伴溫定宜的時間越來越少。
是薛婉如的出現,打碎了溫定宜的夢。
薛婉如身上的光環很多,有位高權重的家族,有疼她的家人,這些,溫定宜也是有的,但是,不該就不該在,她的家人離她太遠了,看著自己父王說的話一句句應驗,溫定宜是慌張的,也不得不去相信一些事情,直到,廢後的聖旨傳來。
溫定宜才明白,自己終究成了個笑話。
而楚言離和薛婉如,就是讓她變成笑話的人。
想到這裏,溫定宜再也忍不住,眼淚開始刷刷的往下掉,她現在謀劃天下,日日都在算計中度過,改變了自己的命數,卻無法阻礙任何人的情感。
楚言離過來的時候,沒有通知,也沒有帶下人,所以,導致溫定宜差點露餡。
好在在王府待了這麽久,一些基本的偽裝已經越來越嫻熟了,溫定宜一個轉身的功夫,就又換上了平常無所謂的淡淡地神色。
“溫兄,我有個消息要和你說,你要聽嗎?”楚言離想著,既然已經敲定下來了婚事,那基於他和溫定宜現在關係,也是應該親自過來告訴他的。
最近發生的事也就這麽幾件,聰明如溫定宜,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楚言離要說的是什麽,“皇子如果說的事和我契遼有關,那就請說,如果和我契遼無關,也就不用多說了。”
說多了也是麻煩,如果再暴露了什麽,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楚言離不知為何覺得,溫定宜的語氣好像帶著絲怒氣,轉而問道,“這是出什麽事了嗎?怎麽溫兄如此生氣?”
“我何時生氣了?隻是現在天下局勢不明朗,有很多事情需要未雨綢繆,這才不免的說話過於冷漠,還望皇子不要過多解讀才是。”
“好吧,”楚言離也懶得去考慮,反正在他眼裏,溫定宜的情緒向來是奇怪的,隻不過他現在來都來了,話肯定是要說的,但是話到嘴邊,神色竟是淡了下來,就連語氣都有些許不穩定,“我父皇今天下令了,要我娶葉家的千金薛婉如,本來我是不願意的,但是她哥哥盛東廷元帥此次征戰打了勝仗,我父皇也是無可奈何,權衡利弊之下,隻能是這麽做。”
後麵的兩句話,楚言離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加,可能隻是說的詳細點。
但溫定宜作為聽的人,就完全不一樣了,甚至可能會誤解,“所以皇子是說和葉小姐的婚事,你是被迫同意,並非主動的意願了?”
“那是當然,”楚言離肯定地很決絕,“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哪會談論兒女情長之事。”
溫定宜笑了笑,“你和葉小姐的事情,對你們都是有好處的,你如果得了葉家的支持,當皇帝的可能也就更大了,隻不過,這和我們的合作暫且沒有關係。”
眼看著楚言離又要開口,溫定宜就假裝很不耐煩地走向裏邊,淡淡地說,“送客。”
又是一次尷尬的對話,楚言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了看裏麵,心中的感覺怪怪的。
應盛東廷的要求,婚事的時間不能太晚,最好是在一個月之內。
漠北皇帝慎重地考慮了一番,加上盛東廷班師回朝的日子計算,二十天左右比較好,欽天監的人急忙觀星象,經曆了一番周折,總算是把日子定了下來。
京城中也出來各種告示,說的無非是楚言離和薛婉如的婚事。
很大一部分人都是羨慕和感歎,楚言離是個集才華和地位於一身的皇子,薛婉如又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怎麽說,兩個人都是配的。
對於百姓來講,這兩個人都離他們太遠,是那種忘都望不到的人物,所以,這場婚事於他們而言,最主要的可能就是減輕賦稅這一點吧,漠北朝的規矩,一旦有喜事,就必定要給百姓們好處,一年前,楚言離大婚的時候,免去了一個月的賦稅,讓不少家庭歡呼雀躍。
現在,借著薛婉如的家族勢力,漠北皇帝竟是直接免去了兩個月的賦稅,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喜訊。
在人們體會到這場婚事的盛大時,楚逸遠在府上大發脾氣。
太子妃林旭蘭是個溫婉賢淑的人,看他一天沒吃東西,心疼的很,所以親自做東西端去給楚逸遠。
但誰知楚逸遠是個完全不懂事的主,尤其是心中的怒火難以平複,竟是直接把粥全部打翻在地,衝著林旭蘭大罵,“你有時間給我做粥,不如回去求求你那個好父親,讓他在朝堂上多給我撈點好處,而不是想著怎麽交權過安生日子。”
楚逸遠認為,自己現在和楚言離差的,就是葉家和林家的區別,朝堂上的人都明白,林家是最有地位聲望的家族,但是現在已經開始沒落,因為林家的家主想遠離朝堂紛爭,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他們早就離開朝堂了。
但偏生,這個楚逸遠就是認識不到自己的過錯,也不知道實際上,林家的人已經對他失望透頂了,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人,憑什麽當皇上。
聽著楚逸遠的話,林旭蘭瞬間就哭了出來,嫁到太子府一年,她和一個下人一樣伺候楚逸遠,可楚逸遠呢,隻有在需要她家的勢力的時候,才會給她獻獻殷勤,如果不是為了腹中的胎兒,她如何會在待在這裏。
無奈之下,林旭蘭也不想待在這裏,以免動了胎氣,“太子,臣妾身體不適,你既然也無事和我相談,那我就先下去了,但是,臣妾還是想勸您一句,記得吃飯,不要做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
“切,就會磨磨唧唧,真做點事的時候,也沒見你多主動,”楚逸遠眼神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麽,隨即阻攔了太子妃的去路,“其實呢,現在的局勢也不是不能改變,我記得你不是說過自己和葉家小姐薛婉如的關係很好嗎?這樣,隻要你配合我拆穿她和八弟的婚事,我就答應你再也不納妾好不好?”
“你,”太子妃明亮地眸子寫滿了難以置信,她從不曾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已經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他想做傷天害理的事,她管不了,但就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也不能把自己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