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楊將軍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火藥味。
兩人已是劍拔弩張，隻差臨門一腳可能就會打起來。
李晗是個很感性的女生，對於這方麵尤為敏感，立即站起身製止道：“餘子山，你別鬧了，他好歹算是我半個哥哥，快給他道歉！”
餘子山聞言甚是詫異，楊豪則有些許欣慰。
看來這麽多年過去了，李晗依舊沒有忘記他。
可餘子山無比惱怒，他作為餘家的嫡係弟子，身份高貴，怎麽可能和一個當兵的道歉？而且李晗還居然幫著楊豪說話，這讓他心中愈加不爽，對楊豪的敵意也越來越重。
如果不是為了泡到李晗，餘子山根本不可能作踐自己，跑到這個髒不拉幾的城中村裏來。
“是誰要讓餘少道歉？”
就在這時，李家的大門再次被推開，一個挺著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渾身酒氣，走路顛顛撞撞的，像是一個四肢不協調的帕金森病人。
楊豪一眼便認出了他，即使過去了七年，這個男人依舊在他的記憶深處，難以抹去。
李家明，周雅玲的丈夫，李晗的生父，同時也是楊豪的養父。
看到他現在的模樣，楊豪深深歎了口氣。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便過去了七年，李家明喜歡酗酒的習慣還是沒有改掉。
餘子山見李家明進門，立即指著楊豪告狀：“李叔叔，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就在剛才，小晗居然要我給他道歉！”
“那明明是你做的不對！”
李晗拚命反駁，但李家明充耳不聞，看向楊豪。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張輕蔑的笑容：“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楊豪你小子回來了，是在部隊上混不下去了還是當了逃兵被開除了？”
“李家明，你……”
周雅玲開口打算幫楊豪說話，但李家明猛地一瞪，她又不甘地把話給咽了下去。
這幅場景無比熟悉。
在小時候，周雅玲也是因為幫楊豪說兩句就要遭到李家明的一頓暴打。
那時候她無數次產生了離婚的念頭，但那時的李晗和楊豪還小，這個家庭必須要堅持下去。
不過現在不同了，兩個孩子都已長大成人，而且有了自己的工作，她大可不必再這樣為難自己。
於是，她又鼓起勇氣，準備將這些年的苦水全部吐出來，然後再和李家明離婚。
可就在周雅玲剛準備開口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她。
“我記得楊豪他是被分配到去守護邊境了吧？最近聽說華夏邊境動亂頻發，他是不是不敢出征前線當了逃兵？”
“噗嗤，逃兵？”
餘子山沒忍住聲笑了出來：“我原本還以為楊豪同誌是在部隊裏混出了一點名堂後退役歸鄉，沒想到卻是這種懦夫！”
餘子山一出聲，其他親戚紛紛符和。
楊豪對此並未在意，他知道這些親戚一個個都是勢利眼，而且自打楊豪進入李家以後他們一直都沒把楊豪當成自己人，這些親戚在楊豪心目中的地位就和路人一個樣，根本不需要在意他們的看法。
眼看楊豪沒有吱聲，所有人幾乎都當他是默認了，嘲諷聲更加激烈。
“夠了！”
一個淒厲的聲音從中響起，那正是周雅玲。
她從小看著楊豪長大，深知楊豪的性格。
自強，堅毅，不屈，不可能會是他們口中所猜測的逃兵。
“小豪不可能是逃兵，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以我對他的了解，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一個勁的瞎猜還不如讓小豪自己來說！”
眾人一片啞然，李晗望著楊豪，深邃如空的雙眸中露出了無與倫比的期待。
她在期待著楊豪說出真相，期待著他不是眾人口中的懦夫，而是一個真正為國家拚搏過的軍人。
麵對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人的期待，楊豪不得不進行回應。
隻見他緩緩開口道：“我確實是因為某些原因退役了，但具體原因涉及到國家機密，所以我不能說出來，請各位見諒。”
楊豪暫時退役回海州養傷這件事隻有幾個部隊高層，以及同一個部隊的戰友知道。
畢竟他在外征戰七年，仇家也結識了不少，若是這則消息被散播出去，他的仇家或許會趁著這個機會來找他的麻煩。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雖然楊豪現在身上的傷還並未痊愈，但他也有自信讓那些來找他麻煩的仇家有來無回，不過萬一對方借此機會找到了周雅玲或是李晗，那問題就大了。
所以，他絕對不能說出去。
“我看你就是不想讓大家知道你當了逃兵，所以才故意這麽說的吧？”
餘子山似笑非笑地譏諷道，李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他卻絲毫不在意，注意力一直都在楊豪身上。
李家明的臉上也滿是不屑，說道：“真是七年不見，連撒謊都學會了。當初我要是知道你會當逃兵，就應該把你扔去工地搬磚！”
“李叔叔，話不能說這麽絕。”
餘子山又出來譏諷道：“我知道您看見自己養了十多年的養子混成這樣，心裏肯定不會好受，但你們畢竟還有十幾年的情誼在。楊豪兄剛剛退役應該還沒有找到工作吧？我家公司正好缺保安，工資應該要比搬磚的多點。”
餘子山一席話引得眾親戚哄堂大笑。
周雅玲被氣得緊握雙拳，渾身顫抖。
李晗也不停朝楊豪投去歉意以及擔憂的目光。
楊豪輕輕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但還沒等周雅玲去開門，門就已經被推開了。
剛才她因為見到楊豪一時激動，居然忘記鎖門了。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年齡恐怕與李家明相差無幾，但他的氣勢魏然，如泰山般穩重，又如狂濤般洶湧。
行走見，像是一座大山在走動，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正是陳雲輝。
眾人心中一震，紛紛開始小聲議論。
“這不會是來抓楊豪回去的吧？”
“很有可能，畢竟是個逃兵，國家可不會縱容他這種人。”
陳雲輝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苦笑著解釋道：“各位誤會了，我叫陳雲輝，是楊將軍的下屬。”
“楊將軍？”
眾人一臉茫然，驚恐地看向了楊豪。
而陳雲輝也走到了楊豪麵前，收起了剛才的笑容，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說道：“楊將軍，我來接你了。”
楊豪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滿：“我不是讓你晚點再來接我嗎？”
陳雲輝有些尷尬地道：“非常抱歉打擾了楊將軍與家人見麵，但我這邊出了一點突發狀況。”
聞言，楊豪眼前一亮：“行，馬上出發吧。”
說罷，他回頭看向李晗和周雅玲，目光變得柔和：“周姨，小晗，我先去處理一下我的事情，之後有時間再來看你們。”
“嗯，去吧。”
周雅玲笑著回應，李晗也點了點頭，但眼神中卻有些不舍。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李家大門，剩下還未回過神來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