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7：【蘇黎】婚事已定
寧偉峰很快得到消息，立刻朝蘇黎這邊的庭院趕來。
聽到身後沉穩急促的腳步聲，蘇黎回頭，瞧見是寧家兄妹，直起腰來，笑了下。
「寧大哥，你回來了。」
她溫聲和藹地打招呼，眉宇間帶著愧疚。
寧偉峰看著她準備合起來的手提箱，臉色一沉。
「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黎還沒回答，寧雪迎上前來，一把將手提箱奪下。
「你剛才去了我媽的院子，聽到我們說話了， 是不是？」
既然都知道了，也沒必要隱瞞了。
蘇黎點點頭，嘴角微微扯了抹笑。
「雪迎，寧大哥，謝謝你們，但事已至此，我只能先離開寧家。我原本想去跟伯母解釋幾句，可我擔心她看到我后，情緒反而更激動，對身體不好，我就……不去看她了。」
寧雪迎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你離開寧家，豈不是更加印證了外面的猜測？越發將寧家置於笑柄之中？」
寧偉峰走上前來，英俊的眉宇微蹙，眸光深深地盯著她。
「雪迎說得對，現在外面只是種種議論，沒人有證據，可如果你這個時候離開寧家，反而說明心虛。何況，現在城裡大亂，各方勢力都在渾水摸魚，他們知道你跟督軍的關係，萬一抓了你怎麼辦？」
聽他們這麼說，蘇黎心裡又為難起來。
「可府中上下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繼續留下來……」
她沒有這般厚臉皮，也不想讓寧家兄妹難堪。
「沒事，你先留下，那幾個多嘴的傭人已經被雪迎關起來了。剩下的人不會再亂說，你別理會就行。」
「是啊！」寧雪迎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反正我們是早就知情了，可謂同謀，我跟我哥不說什麼，你有什麼好介意的？」
寧雪迎蹙眉道：「話是這麼說，可長輩們不知道，只怕寧伯父在軍中也得到消息，很快就會趕回了。」
「沒事，有我哥頂著！不會有問題的！」
蘇黎依然遲疑。
「哥，你快說句話啊！現在外面這麼亂，她怎麼能離開？我們精心策劃了這麼久，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差錯！」
寧偉峰嘆息了聲，眸光誠摯地道：「留下吧，起碼要等督軍回來，有人護著你，你才能離開。看看你這肚子，現在行動都不方便，你能去哪兒？你若是回了娘家，那會把輿論的矛頭又帶去蘇公館，你母親身體欠安，你捨得讓她操心么？」
蘇黎沒說話，顯然被他們的話勸動了。
「寧大哥，雪迎，謝謝你們……我實在愧對伯父伯母。」
「你沒愧對誰，原本大家都是好心一片，只是沒想到小人太卑鄙了！」寧雪迎咬牙切齒，「這件事，八成跟陸建南脫不了干係！」
是，他們都懷疑是陸建南乾的。
畢竟，現在陸建南已經快走投無路了，他肯定會像瘋狗一樣，亂咬一氣，手裡的籌碼全都拋出來，拚死一搏。
「你好好養胎，外面的風風雨雨有我擋著。」
即便對這個女人漸漸沒了兒女之情，但寧偉峰依然很講道義。
蘇黎滿心感動與感激。
府上來了電話，是蘇公館打來的。
秦鳳雲早就知道這段婚姻的真相，倒並沒有很吃驚，只是同樣擔心事情暴露，女兒這邊不堪流言。
蘇黎對母親好一番安撫，才掛了電話。
晚些時候，寧夫人好轉了點，讓寧雪迎過來請蘇黎。
蘇黎一驚，放下手裡的茶杯，眼眸瞪大：「伯母要見我？」
寧雪迎道：「你現在還是寧家的媳婦，叫什麼伯母，我看我媽這要見你的意思，估計是想明白了，你別害怕。」
話雖這樣，但蘇黎怎麼可能不緊張。
她欺騙了長輩，還明目張胆地給寧偉峰戴綠帽子，這兩樣罪名放在前朝都是足以被千夫所指的重罪！
然，再緊張害怕，她還是去了寧夫人的院落。
寧雪迎陪著一起進去了，可寧夫人卻讓女兒出去。
寧雪迎不放心，遲疑著，惹得寧夫人不屑：「我一個病入膏肓的老婆子，你還防著我，我能把她怎麼樣？」
「媽！您這是什麼話啊！」寧雪迎氣得跺腳，心虛，又連忙解釋，「我當然不是怕你對蘇黎怎麼樣，我是擔心您的身體。」
「你擔心我有什麼用，你又不是醫生，我若真有什麼好歹，蘇黎比你作用更大。」
寧夫人靠在床頭，雖精神虛弱，但說話的派頭不減。
蘇黎回頭看了小姐妹一眼，後者明白過來，轉身出去了。
「媽，您找我來有什麼事，請說吧。」
雖然寧夫人對她的稱呼改了，從小黎變成了蘇黎，顯得生疏客氣了些。
但她的稱呼沒變。
就像雪迎說的，只要她還是寧家的兒媳，就應該繼續喊媽。
除非是，寧夫人不許她這麼喊。
而事實上，寧夫人聽到這聲「媽」，心頭還是有幾分欣慰的。
「你還能叫我一聲媽，看來，沒打算現在跟偉峰劃清界限。」
蘇黎無法接這話，清秀的容顏滿是羞愧尷尬。
寧夫人嘆息了聲，眼眶再度泛紅，可語調卻透著一種釋然。
「偉峰跟我都解釋了，事到如今，我憤怒……生氣，甚至趕你走，都無濟於事——說起來，你也不是為了自己，這胸懷……還有些讓我佩服，只是苦了我寧家，苦了我兒——」
眼淚止不住下落，蘇黎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媽，對不起……你們對我，真的很好很好，這樣的恩情，我這輩子都無以為報，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寧家，更對不起寧大哥……」
說到後來，情緒起伏的厲害，嗓子像被什麼東西堵了住，失聲了。
寧夫人心裡又何嘗好受。
兒子結婚是假的，寧家有后也是假的。
她這身子，還能拖幾天？
看不到兒子成家的那一天了，也抱不到孫子了。
「罷了，這都是命中注定，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不要在這個時候跟偉峰離婚，就算是看在寧家幫過你的份上，不要讓寧家……成為人們的笑柄，你繼續留在府上，多少能維護寧家的顏面……」
寧雪迎站在門外，豎起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漸漸放下心來。
這江城的風風雨雨，但願怎麼刮都不要刮進寧府。
她剛轉過身準備走開，傭人上前來道：「大小姐，歐陽少爺打電話來了。」
寧雪迎眉眼一凜，急急忙忙走過去：「那混蛋終於記得給我打電話了？」
前幾晚親了她之後，她說要再好好想想，讓他不要來騷擾。
誰知這笨蛋一等好幾天都不見人了！
氣勢洶洶地拿起電話，她故意冷嘲熱諷地道：「歐陽少爺終於記起小女子了啊，我還以為短短几天你就移情別戀了。」
歐陽哭笑不得，在電話里說：「要論不講道理，你寧大小姐任第二，沒人敢任第一。明明就是你不許我打擾，現在又怪我。」
「就怪你！這兩天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都沒個消息，我以為你知難而退了！」
誰知，歐陽青解釋道：「我這幾天去了暨城，我外公去世，我去奔喪。夜裡走的，比較匆忙，沒來得及跟你說，這不……剛剛一回來，聽說了城裡的事，立刻就給你打電話了。」
寧雪迎一聽他外公去世，心裡頓時內疚起來。
「這樣啊，那我冤枉你了，你沒事吧？生老病死，自然規律，你節哀順變。」
歐陽青語調淡淡，還是帶著幾分心傷，「外公很疼我，去世前沒看到我成家，有些遺憾。」
他只是陳述一個事實，但寧雪迎聽了，卻覺得是自己的錯。
如果不是她扭扭捏捏拖了這麼久，也許，他的外公能看到疼愛的外孫成家，了卻夙願去往天國。
念頭一轉，她又想到了母親。
大哥的婚姻是假，蘇黎懷的孩子也不屬寧家，母親心裡肯定失望至極。
若這個時候，她能嫁人，母親心裡應該會稍稍安慰一些吧。
「歐陽青！」想到這裡，她突然急促地喊道。
另一邊，歐陽青微微一驚，「怎麼了？」
「你娶我吧，越快越好！」
話落，電話另一邊沉默下來，男人沒了回應。
寧雪迎拽著電話線，心裡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他沉默是什麼意思。
臉上難堪起來，她怕一直扭捏、為難，讓歐陽青突然改變主意了，頓時又急又羞憤。
「你怎麼了？你天天說喜歡我，要娶我，都是玩笑話嗎？我現在同意了，答應了，你又不敢娶了是不是？」
「小雪，」歐陽青這才出聲，語調激動急促，似乎不敢信，「你說的都是真得？你答應了，是不是？」
「你耳朵有毛病么？我說的話你聽不懂？」
「好，好……」歐陽青突然從失去外公的悲痛中醒來，連連應了幾聲，「你介不介意我現在去找你？我去找你好不好？」
他剛奔喪回來，怕寧府忌諱，所以沒敢直接上門，而是打了電話問候。
可寧家哪裡計較這些，當初陸辰九死在寧府大院，他們也沒帶怕過的。
「你愛來不來……」
寧雪迎又扭捏起來，丟了一句，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