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5:【蘇黎】我們的未來
陸宴北被她這麼一調侃,俊臉頓時也浮起一絲彆扭。
只是,女人看不清楚罷了。
她肌膚雪白,即便黑暗中也泛出柔柔一層光。
陸宴北走到床邊,她正起身坐好,男人一手伸上來,捧在她臉側,高大的身軀俯低,清冽馥郁的氣息帶著一絲酒氣,不由分說地吻上來。
動作太急太快,一氣呵成,蘇黎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機會。
直到被他吻上,她嚇得低低發出一聲驚呼,身體便被他桎梏住。
他的吻很急切,甚至帶點粗魯,跟白天的溫柔繾綣完全不同。
蘇黎很快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
好像受了委屈,又像是被人激怒,或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心裡困惑,難道是她離開后??他那邊出了什麼事?
「陸宴北??」
他的動作越來越急切,蘇黎有點害怕,不得不叫醒他。
這是在蘇公館,在她的閨房——
無論兩人關係精進到何種地步,她依然無法接受這一點。
況且,傍晚回來還因為跟他的事挨了母親的訓。
此時此刻,她心裡對這人有點排斥。
被拒絕了,陸宴北也很敏銳,頓時明白過來。
「你母親可有說什麼?讓你跟我斷絕來往?」
黑暗中,他的氣息比他的眼神更有存在感。
蘇黎聽到這話,循著氣息的方向反問:「你就是為這個來的?」
男人不語,徑自在她身邊躺下。
蘇黎看著床上高大的一團身影,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異樣。
「出什麼事了?」她主動問道。
陸宴北睡在她的枕頭上,一手握著她的手,無意識地揉捏把玩。
「跟你母親說過我們的事了?」
蘇黎以為他深夜來訪就是要問這個,遲疑了下,老實交代:「沒??」
「為什麼?」明明他已經允許了。
「怕我母親嚇到。蘇家現在就剩女眷,她很膽小,如果知道我跟督軍府中最有權勢的少帥在一起,只怕並不會覺得這是好事。」
蘇黎對母親了解,知道她嚮往權貴,但又不會太想去高攀。
母親心目中,應該覺得門當戶對才是最好的。
不高攀,不下嫁,彼此勢均力敵,既有話語權,也不會被拖累。
但同樣的事若是放到二姨太身上——
若是蘇薇有這樣的「運氣」,只怕二姨太下巴都要翹到天上去,還不知要如何仗勢欺人。
陸宴北聽了這話,沉默了會兒,又問:「你可有想過跟我的未來?」
蘇黎心裡驀然一驚,回頭看向枕頭上的那張臉,心跳瞬時亂了。
跟他的未來?
她剛剛還在琢磨著這些,帶著一絲幻想。
卻沒想,轉眼這人就翻窗進來,躺在她身邊詢問她關於兩人未來的幻想。
腦子裡的血管都躁動起來,耳邊嗡嗡亂響,她擔心自己理解錯了,任由思維混亂了好一會兒,才有點飄飄忽忽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陸宴北也不知道。
晚上被父母聯合起來強硬抵制,反倒讓他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以往,他只是遵從自己的心意。
起初為了解毒而利用她。
可從什麼開始,他對這女人的心意發生了轉變,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一起這麼久了,每一次相處全憑心意,只圖舒心。
他從未去想過以後、未來。
而這個女人也從沒跟他索要過承諾、名分。
若非今天一出,他依然想不到這點上來。
他要完成他的野心、報復,的確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搭檔,就像父親說的——有財力,有兵權的妻子。
強強聯合,能讓他的理想更早實現。
但不知為何,他卻對聯姻這種事,沒什麼熱情。
許是,他從未想過要靠利用女人的方式來實現自己的報復。
從未期盼,也無所謂失落。
而如今,有幸遇上一個能讓他放在心頭的人,他覺得這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女人的話問完,過了好一會兒,他都沒回應。
蘇黎心裡的期盼一點一點落下,覺得這話就是他隨口一問,應該沒什麼深意。
心裡突然籠罩著陰影,連帶著對這人都有點怨恨起來。
覺得他故意吊著自己,玩弄她。
她正準備開口,告訴他應該離開了,卻聽男人低沉緩緩的語調突然傳來:「蘇黎,我想跟你有一個未來。」
女人耳蝸一震,轉過來的腦袋石化般定了住。
剛剛的那點怨氣、委屈,莫名而來的彆扭、心酸,甚至微妙的怒意??
全都在男人這句話后,煙消雲散了。
她靜默了幾秒,黑暗中嗓音有些顫抖:「你說??什麼?」
男人吻下來時再次宣誓:「蘇黎,你是我的!」
她的心砰砰亂跳,耳膜都被震動著。
男人冷硬的軍裝熨帖著她薄薄一層睡衣,鼻端,除酒味外似還有一種淡淡的墨香。
濃烈的吻奪走她所有理智,讓她無暇細想,便投入到這場看不見出路的痴纏。
縱然知道,男人的承諾不可信。
縱然明白,也許他們都沒有明天。
但這一刻,她的心被溫暖的柔情注滿,彷彿有了這句承諾,不管未來有多少艱苦磨難,她都甘之如飴!
狂風驟雨席捲而來,蘇黎只覺得自己像是海浪中漂浮搖擺的一隻小船,由著海浪將她拍打旋轉,由著海風讓她起伏跌宕。
嘩嘩浪聲就在耳邊,她竟盼著這一刻能到永恆。
事後,陸宴北沒有立刻離開。
蘇黎窩在他炙熱的懷裡,鼻端全都是他的氣息。
馥郁的,濃烈的,厚重的,陽剛的??
無論是那一種,吸入肺腑都能讓她安定凝神,比阿爸調製的安神湯還要有用。
耳朵貼著他的心臟,等聽著他的心跳聲漸漸平復之後,她才在男人懷裡微微抬頭。
「你晚上喝酒了?」
「嗯??熏到你了?」
她搖搖頭,不在乎這個。
「你心情不好。」
「沒有。」
他說沒有,自然就是不願提起那事。
蘇黎以為是軍事機密之類的,也不便多問。
她原本煩躁心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可這會兒卻覺得通體舒暢,眼皮沉重。
窩在男人懷裡,她很快陷入沉睡。
夢裡,嘴角還勾著笑。
陸宴北卻了無睡意。
就那麼側躺著,攬著懷裡貓兒一般的女人,目光流連在她眉宇之間。
***
翌日一早,蘇黎剛醒,便聽張媽敲門說:「大小姐,寧家來電話,寧大小姐從駐地回來了,說等會兒來找你。」
「是嗎?太好了!」
蘇黎心情很好,一聽這個消息,更是喜上加喜。
坐起身,身旁自然早已沒了那人的影子。
只是,枕頭上,被褥間,依稀殘留著他身上的味道。
她覺得有點變態,竟把臉悶在枕頭裡,神經病一樣狠嗅了好幾口,才抬起頭來。
昨晚後半夜,她睡得很熟,完全不知男人是何時離開的。
窗戶關的嚴嚴實實,若非枕間還殘留著他的氣息,她又要懷疑這只是春夢一場。
他說過的話,她還清楚地記著。
他說,他們要有一個未來。
還說,她是他的女人。
蘇黎痴痴笑著,又在床上坐了一小會兒,才起身下床。
然而,才剛剛站起來,她便覺得身下有點不對勁。
等意識到什麼,她連忙沖向洗手間。
看著褲上的血絲,蘇黎愣住了。
她的月事自從上前線那次受寒后,好幾個月都不準時,偶爾提前,偶爾退後。
她自己開了藥方服藥調理,也未見明顯成效。
這次來的真是不湊巧。
明天就是十五了。
好心情突然抑鬱了一半,加之來月事時的腹痛腰酸,她一時連下樓的心思都沒了。
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來了是好事。
這幾天,跟陸宴北在一起挺頻繁的。
她雖然吃了史斑通,可卻並不知道這西藥的避孕效果如何。
所以月事來了,也讓她鬆了口氣。
寧雪迎過來時,她正喝了湯藥暖在被子里。
藥效發揮作用,腹痛緩解了很多,身上薄薄出了一身汗,終於精神了些。
「你說你中醫西醫都懂,怎麼連自己這點毛病都治不了?」
寧大小姐也不知是不是天生體質使然,她在軍中摸爬滾打,也沒有諸多講究顧慮,反而沒有這毛病。
來月事時,也像平時一樣生龍活虎。
聽好友調侃,蘇黎白了她一眼,「你個把月回來一次,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這怎麼是看你笑話,我是真得疑惑,這毛病沒得治嗎?好像挺多女孩兒都這樣。」
蘇黎耷拉著臉,淡淡地道:「聽有些過來人說,生了孩子會好一些,除此外,沒有什麼靈丹妙藥。」
寧雪迎吃驚:「生孩子?我還頭一回聽說,生孩子能治病的。」
蘇黎:「??」
「哎??本來想找你去逛街買東西的,沒想到你不舒服,今兒天氣可好了,窩在家裡好可惜啊!」
蘇黎想著換季了,也的確需要購置下一季的新衣裳,聽她這麼一說,也起了心思。
「下午吧,我再躺會兒,中午吃了飯就沒事了。」
「確定?」
「嗯。」
張媽送了洗乾淨的水果上來,寧雪迎端著果盤翹起二郎腿,一邊吃東西一邊閑聊。
「我剛才進門,正好瞧見蘇薇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