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蘇黎的報複
蘇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醫院那張大門裏走出來的。
她像是丟去了半條命,沿著門外的大馬路,一直走,一直走……
路像無止無盡。
下腹仍在不斷地淌血。
那種撕裂的痛,幾乎將她吞噬。
沒關係。
她安慰自己,越痛才越好!
若不記得今日她所遭受的非人虐待,將來對待仇人的時候,怕自己太過心慈手軟。
蘇黎不知花了多長的時間,才從醫院裏終於挪回到了自己與池年的出租屋裏。
池年見著門外臉白似鬼的蘇黎,還嚇了一大跳。
“梨子?你怎麽了?”
蘇黎早已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見著池年,身體裏最後一口強撐的氣也泄了出來,她羸弱的身軀一軟,無力地往池年懷中跌了去。
池年嚇壞了,趕忙抱住了蘇黎,“梨子!梨子——”
蘇黎蒼白的五指死死地抓著池年的衣袖,臉埋在她溫暖的肩頸裏,再也抑製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在蘇薇和陸辰九麵前,她不允許自己哭。
隻有在池年這,她才可以把自己所有痛楚和委屈發泄出來。
“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
蘇黎哭得像個孩子。
一抽一抽,埋在池年懷中,近乎痙攣。
池年聽得心疼極了。
想問問她到底怎麽了?可見她這副模樣,又不敢開口。
她隻能用力抱緊蘇黎冰涼的身體,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溫度全數度給她。
“梨子,我在,我在……不管發生什麽,我都在你身邊。”
聽著蘇黎的哭聲,池年早已難受的紅了眼眶。
雙手死死地抱緊蘇黎。
她知道這些年蘇黎的痛苦。
她明明有家,卻像是沒有家。
娘家從未給過她一絲溫暖,好不容易嫁做人婦,婆婆卻從不給她好臉色,丈夫更是在外花天酒地,逍遙快活……
所有的痛苦,她從來都是一人扛著。
直到現在,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哭了將近半個小時,池年才終於扶著蘇黎回她的房間躺著。
池年實在放心不下她,幹脆陪著她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房間裏的燈還亮著,照著蘇黎那張慘白如紙的麵龐,池年沉沉的歎了口氣。
蘇黎側身靠過去,緊緊抱住身邊暖烘烘的池年,儼如抱住了一團火。
她把下巴抵在池年的肩膀上,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她輕聲道:“年年,我的孩子沒了,以後……我再也沒有機會當媽媽了!我的孩子被……被蘇薇和陸辰九給害死了,他們讓醫生取走了我的子宮……”
池年渾身一顫,眼睛瞪大,有淚一下子就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她想哭,想陪著蘇黎放聲痛哭。
可她想到蘇黎好不容易才穩下的情緒,她不敢哭。
她忍住了,忍得很艱難。
放在兩側的手,早已因恨和怒,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蘇黎閉著眼,還在繼續低低述說著,“我恨他們,我想殺了他們,我想把手術刀狠狠插進他們的心髒裏!可是我更很我自己,我恨自己當年眼瞎耳鳴,看不清楚陸辰九的為人,我恨自己不知廉恥,不知與陸宴北保持距離,我恨自己當初為蘇薇簽下手術單,我該讓她去死的!她該死,她該死……”
“梨子,別說了!”
池年轉過身抱緊渾身冰冷的蘇黎,才發現她渾身抖得跟搖晃的篩子似的。
池年用被子裹緊了她,“別說了,我求你,梨子……”
太疼了!
太疼了!!
對於蘇黎身上的這份痛苦,池年知道自己永遠沒辦法感同身受。
她傷在身上,而痛卻在心裏。
她的心髒,現在恐怕早已是滿目瘡痍。
蘇薇,她曾經最疼愛的妹妹。
陸辰九,那個她花了十多年去愛的男人!
這兩人不單單苟且在一起了,而如今,更是齊手用刀子捅在了她的心口上……
捅進去,再攪一攪,皮開肉綻,血流如注。
蘇黎就這樣一直睜著眼到天明。
這一夜,她永生難忘。
也絕不敢忘!
***
周一,北潤集團——
蘇黎是回來辭職的。
隻是沒想到,才一進公司門,竟然就讓她遇見了蘇薇。
一起和蘇黎來上班的池年也見到了蘇薇。
池年憤恨的握緊了拳頭。
而蘇黎臉上卻始終是一貫的平靜,無波無瀾,像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
蘇薇的臉上卻好不嘚瑟,手裏還晃著她那張職工卡。
陸辰九倒沒反她的水,真把她弄進了北潤來。
她扭著小腰段兒,得意洋洋的朝蘇黎走近了過去,“姐,你這剛做完手術還沒兩天,不在家好好養著,怎麽就迫不及待來上班了?要以後落下什麽病根子,你可別怨我啊!”
其實按照常理,蘇黎被摘除了子宮,少說也應在醫院裏躺上一個月,可她的身體恢複速度卻似乎異於常人,才不過兩日就能下床走動。
“你怎麽在這?”
池年皺眉,神色不悅的問蘇薇。
“我是這裏的員工啊,我當然在這了!姐,我知道你不樂意見到我,不過怎麽辦呢?以後我們倆怕是要天天見麵了呢!”
蘇薇說話間,神采飛揚。
“蘇薇,你真不是人!”
池年忍無可忍,指著蘇薇的鼻子痛罵起來,“你捫心自問,這麽些年梨子到底是怎麽對你的!從你的學費再到你的飲食起居,你哪樣不是你姐給的?你現在竟然這麽對她,你還是人嗎?你根本就是禽獸!禽獸不如!”
“池年,你若想學潑婦罵街,你滾出外麵去罵!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裏可是公司。”
“公司怎麽啦?我就是要讓公司領導知道,你這種白眼狼不配進我們北潤!”
池年說著,一步上前去,主動推了蘇薇一把,“別說是罵了,我現在抽你一頓,你都活該!”
蘇薇被推,連連往後退了幾步,見有公司同事經過,她露出一臉柔弱膽怯的樣子,手作勢擋著自己的臉,泫然欲泣道:“池年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從前到底怎麽得罪你了,至於讓你這麽為難我,我隻是公司的一個實習生而已,你要有什麽粗活重活,你交給我就成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剛剛經過的那幾名同事,聞聲趕忙走上前來,“怎麽回事?公司前輩怎麽能欺負小輩呢?她工作有什麽錯,慢慢教不就行了?應該不至於要動手打人吧?”
嗬!
看著蘇薇這種白蓮花的下賤戲碼,池年差點氣笑了。
厲害,果然厲害!
“蘇薇,你丫不去當演員,簡直浪費!”
蘇薇在那幾名同事身後,衝池年與蘇黎露出了一抹嘚瑟的笑。
那笑,看起來格外刺眼。
“欺負小輩?”
一直杵在旁邊沒出聲的蘇黎,忽而一記冷笑。
目光越過那幾名同事,直直往進蘇薇的眼睛裏,像是要將她生生刺穿。
在所有人都還未來得及反應之際,她忽而一步上前,抓過蘇薇的衣領,把她用力摁在了身後那張前台桌上。
另一隻手,迅速抓起了桌上那把切紙用的工具刀。
刀尖對準了蘇薇的眼睛。
那一瞬,她分明見到蘇薇的眼睛裏露出了惶恐神色。
她也會怕?
“蘇黎,你幹什麽?難道你真想殺了我不成?”
蘇黎冷笑,“殺我孩子時,你眼都不眨,如今竟也會害怕?”
透過蘇薇那雙驚懼的眼瞳,蘇黎見到了麵色狠厲的自己。
“梨子,別衝動——”
池年覺得,像蘇薇這樣的賤人,死不足惜。
可蘇黎要為了這種人犯法,那就太不值當了。
“梨子……”
“啊————”
伴隨著蘇薇一聲慘叫,一道寒光掠起,刀尖狠狠地紮入了蘇薇的手心裏,刺穿,將她的手牢牢地釘死在了桌上。
登時,嫣紅的血,如水柱般漫了出來,一瞬的時間就把那張白色桌麵給染得通紅。
周旁所有圍觀的人都嚇呆了。
前台的女職員更是嚇得臉色慘白,尖叫連連,驚駭的跑出幾米遠去。
蘇薇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大廳。
蘇黎的臉上卻始終漠然,猩紅的眼睛裏像泣血一般,“疼?可你這點疼,對我和孩子來說又算得了什麽?!如果可以,蘇薇,我真恨不能用這把刀把你開膛破肚了,我想把你的心髒挖出來,看看它到底是什麽顏色,看看你是不是長著狼心狗肺!”
“蘇黎,你別衝動,殺人也是要犯法的!”
有同事提醒蘇黎,卻沒人敢靠近前來,唯恐會刺激到她。
“梨子!”
池年急得都快哭了。
“姐,姐……我疼……”蘇薇淚眼漣漣,“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嗚嗚嗚嗚……”
“陸總!”
忽而,廳裏的騷動戛然而止。
陸宴北一席筆挺的黑色正裝,大步而入。
廳裏所有圍觀的職員們見他後,皆露出驚慌神色,紛紛低下頭,恭恭敬敬的打招呼,“陸總,早上好!”
陸宴北方一進門,便已經察覺裏麵這詭異的氣氛,“出什麽事了?”
所有的目光,皆朝前台蘇黎看去,卻無一人敢上前應話。
陸宴北見到蘇黎,先是一愣,後見到她身下受傷的蘇薇,以及滿桌的鮮血後,神情裏驚愕神色更甚。
劍眉深擰,大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