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避他如蛇蠍
「嚴爵，遇到認識的人——晚晚？」看清那名女孩子的長相，嚴綺安控制不住驚愕地叫出了聲，總算是明白了大侄子突然失控的原因。
眼前這個女孩子，和從小就跟小尾巴一樣跟在侄子身邊的女孩兒一模一樣。
然而下一秒，嚴綺安就知道自己認錯了。
眼前這個女孩子長得雖然像，卻不是她。
兩人雖然神似，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根本不是一個人，五官還是有些細微差異的。
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如果是晚晚，不可能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侄子。
嚴爵也發現了不對，鬆開了手，重重地抹了把臉，「抱歉，嚇到你，我認錯人了。」
「沒……沒關係……」女孩聲音抖得如風中落葉一般，彷彿看見鬼一樣，往後退了兩步，「如……如果沒事的話……我……我先走了……」
連聲音都這麼像……如果不是長相和身高有差，他真的要以為，已經死去六年的人又復生了。
嚴爵垂在身側的手用力地握成了拳頭，手背青筋爆起，指節泛白。
女孩看到他的動作，退得更快了，像是身後有厲鬼在追趕一樣，一路跌跌撞撞，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嚴爵看著，眼神一點一點，沉寂了下去。
晚晚她……從來不會用這樣害怕的眼神看著自己……也不會避他如蛇蠍……
迴避的人，一直是自己……
「小爵，沒事吧？」嚴綺安捉住侄子的手，感覺他身體緊繃得厲害，生怕他會出事。
「沒事，走吧，我送您回去。」嚴爵沉默了幾秒后回神，沖嚴綺安搖頭，率先邁開腳步，上前去扶起了行李箱。
怕嚴爵狀態不好，嚴綺安沒讓他開車，叫了代駕。
抵達嚴家，嚴爵把人送進去之後，連喘口氣都沒有，就轉身，匆匆地往外走。
老太太端著一碗湯出來，看到大兒子心急火燎地往外奔，立即放下手裡的東西追出去，「小爵，馬上要吃飯了，你還要出去嗎？」
嚴獸動作一頓，還是換了鞋，「媽，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很重要的事嗎？」大兒子一向穩重，沒有很重要的事，不會在這個節骨眼離開的。
嚴爵沉默了下，「嗯，去看個人。」
「看個人？部隊的朋友嗎？要不打個電話讓他——」老太太本要說讓大兒子把人請家裡來一起吃個飯，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姑子挽住了胳膊。
「小爵，你快去吧，早點回來，一會兒沈家那邊的人就該到了。」嚴綺安一邊跟大侄子說話，一邊沖姜瑩波使眼色。
姜瑩波雖然腦子一根筋，卻不是笨蛋，一看小姑子的表情，就知道大兒子要看的朋友是誰了，瞬間就沉寂了下去，拍拍兒子的手，「別呆太久了，早點回來。」
嚴爵低低地嗯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老太太站在那裡目送，直到大兒子的背影徹底地消失在視線當中，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晚晚那姑娘不在也有六年了吧，老大還這個樣子，我啊，真擔心他會一輩子都這樣跟自己耗著……」
嚴綺安的表情也沒有比姜瑩波輕鬆多少，「多給他點時間，會過去的。」
「時間也不是萬能葯，不然你跟沈晉南都怎麼會耗二十多年？我真怕，老大會……」老太太感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停住，「對不起啊綺安，大嫂不是故意的，大嫂就是看著老大這樣，難受……」
「沒事。」嚴綺安搖頭，看著姜瑩波憂心忡忡的表情，想的是嚴爵在醫院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是不是應該再給沈晉南一個機會。
**********◆糖圓作品◆主角：嚴獸VS唐心◆**********
離開嚴家，嚴爵在車裡坐了近十分鐘，才發動引擎，前往S市最好的墓園。
那個小名晚晚的女孩，死後就葬在那裡。
墓碑上，貼的是她生命停止那年的照片，大波浪長，年輕漂亮，微笑的時候，透著那個年紀的張狂與肆意。
嚴爵把在花店買的紅玫瑰放下，盤腿在墓碑前坐了下來。
以前他老覺得紅玫瑰俗氣，也嫌晚晚不夠文靜。
結果到最後，他曾經喜歡過的、所謂的黑直長發清純校花，在他的心裡什麼也沒留下，甚至連長相都不太記得了，深深刻在心上的，只剩下了那一抹鮮艷的紅，抹都抹不去。
嚴爵看著照片里，沖自己笑得嫵媚的女人，久久之後，才沙啞自嘲地開口，「晚晚，我今天，看到一個長得和你很像的人……有一瞬間，我真以為你還活著……」
「晚晚，我很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早一點看清楚自己對你的感情……」
現在再後悔也沒用了，因為已經晚了。
晚晚不在了，六年前他親眼看著她在自己的眼前倒下，轟然消失在熊熊的火焰里……
嚴爵不知道自己在墓碑前從了多久，只知道回過神來的時候，花瓣已經被風吹得乾涸，再也恢復不了原樣，就像他和晚晚，天人永隔，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嚴爵滯了下回頭，看到的是領著一個五歲孩子的中年男女。
是晚晚的父母，和夫妻倆後面又要的孩子，五官幾乎是晚晚的翻版。
獨生女意外身亡，夫婦倆整個天都塌了，從此一蹶不振，甚至連工作都不要了，成天都陷在痛苦的情緒當中。
直到晚晚的母親發現自己意外懷孕，夫婦倆才終於振作起來，重新有了生活目標。
「叔叔阿姨。」嚴爵起身，主動打招呼。
「又來看晚晚？」夫妻倆沖嚴爵點頭，對嚴爵並沒有什麼怨恨，畢竟當年對嚴爵死纏爛打的人是女兒，會發生事故也是意外，怪不了任何人。
夫妻倆讓兒子喊人，「少愷，叫叔叔。」
五歲的小男孩抬眸看了嚴爵一眼，沒有理會。
不但沒有理會，小傢伙還直接走到墓碑前，把嚴爵買的紅玫瑰拿起來丟了，換上白色的茉莉。
然後，如果墓碑上的照片被什麼髒東西碰過似的，用袖子拚命地擦拭了幾下，才總算是滿意。
季家夫婦被兒子的行為弄得很尷尬，「不好意思，小愷還小，不懂事，你別放在心上。」
嚴爵輕扯了下唇搖頭，沒有將小傢伙的態度放在心上。
就算不是有意，晚晚也是因為他而死，季氏夫婦不怪他是他的福氣，他不能指望一個五歲的孩子，也像大人那樣通透，不怨恨自己害死了他唯一的姐姐。
小傢伙帶著強烈憤怒的目光，讓嚴爵有點難以自容。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叔叔，阿姨，家裡還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了，有空到家裡坐。」
季氏夫婦沖他和善地點頭，隨口應下。
嚴爵知道兩人是客套，晚晚走後，雖然夫婦倆沒有怪他，但嚴、季兩家，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往來了。
轉身離開的時候，嚴爵忍不住又看了小傢伙一眼，發現小傢伙也在看自己，依然是那種憤怒怨恨的目光。
嚴爵甚至還聽到了小傢伙小聲地哼哼，「人都死了，裝什麼深情！就算你每天都來，我姐也不可能再活過來！殺人兇手！」
帶著濃濃恨意的話，像一支利箭，狠狠地扎進嚴爵的胸口，痛得他身形控制不住地搖晃，幾乎要站不穩倒下去。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地穩住，跌跌撞撞地離開。
……
**********◆糖圓作品◆主角：嚴獸VS唐心◆**********
回到嚴家的時候，已經是飯點。
管家和傭人正在收拾餐桌，準備午飯。
沈芳霏和陸昊廷已經到了，正坐在客廳陪父母聊天，嚴獸、唐心、嚴綺安、還有兩個孩子都不在，應該是刻意避開了。
嚴啟生夫婦雖然不喜歡沈芳霏和陸昊廷上門來打擾一家人好不容易的相聚，但來者是客，對方是來拜年的，也不好給臉色把人轟走，只能賠著笑臉。
陸昊廷過去做的那些事，嚴爵是知道的，所以對陸昊廷這個人，也沒什麼好印象。
跟父母打了聲招呼之後，就直接上樓換衣服了。
剛上樓，拐了個彎，就看到了靠在走廊嚴獸。
他正在抽煙，俊臉掩在青白色的煙霧下，看不清神情，唯有那雙眼特別地灼亮。
嚴爵扯了下唇走過去，「傷沒好就抽煙，不怕唐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