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雙腿還要不要
嚴啟生夫婦聽兒子說身體沒事，還以為真沒大問題，是醫院方面小題大作了。
現在聽厲恆毅這樣說，心就跟過山車一樣，猛地揪緊了。
夫妻倆雙雙白了臉，一把攥住了厲恆毅的手，異口同聲，「怎麼回事？不是說沒事了嗎？怎麼……」
「只要他不瞎折騰，自然沒事。要是不聽勸阻，硬是要出院，就是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他！那雙腿要不要，你們夫妻好好想想吧。」
語畢，厲恆毅收拾了下東西，轉身出去了。
留下一家四口在病房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愁雲慘淡之中。
**********◆糖圓作品◆主角：嚴獸VS唐心◆**********
離開病房的厲恆毅沒有繼續去巡房，隨意找了個理由退席，讓其他人繼續工作，自己則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他避開人群，順著走廊走往前走，搭電梯上樓，推開了平時幾乎沒有人來的天台。
風很大。
吹得頭髮和衣服向後狂舞。
他下意識地眯眼迴避了下，才往前。
天台的正中央，嚴綺安坐在輪椅上，眺望著遙遠的天際，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身上的外套很厚，但卻絲毫不顯得臃腫，反而顯得愈發地嬌小無依，瘦弱得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走，臉色在陽光下白得幾乎反光。
厲恆毅皺眉邁開腳步，隨手把門帶上。
聽到腳步聲，嚴綺安推動輪椅轉過身來。
看到厲恆毅，渙散的目光慢慢地聚焦，聲音干啞得像喉嚨里含著沙子，「小獸的事……麻煩你了……」
是的。
嚴獸的傷並沒有那麼嚴重。
是她拜託厲恆毅故意跟嚴啟生夫婦把情況往嚴重了說的。
她怕嚴獸會拖著受傷的身體去X市女兒，用苦肉計。
嚴綺安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兒對嚴獸的感情有多深——
哪怕冒著有很大機率出問題的風險，女兒也要生下嚴獸的孩子。
若是知道嚴獸為了追她，發生了車禍，傷得這麼重……
嚴綺安不知道唐心得知嚴獸出車禍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也不敢去想！
她真被嚴獸不顧一切的決心嚇到了，才會找上厲恆毅，讓他故意把嚴獸的病情說嚴重一點，替自己多爭娶點時間，安排唐心離開X市。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這麼客氣。」厲恆毅低聲回答，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他對嚴家的事一無所知，還以為嚴綺安是擔心嚴獸亂折騰，才讓自己故意把病情說重。
這本來就是一句話的事，先不說嚴、厲兩家多年的交情，就算是為了嚴獸好，厲恆毅也不會拒絕。
更何況……
厲恆毅看了雖已過去二十多年，除了多了一些銀和，和當初的模樣沒有什麼兩樣嚴綺安，腦子有些恍惚。
每個男人心中都會有白月光，嚴綺安就是他年少時的白月光。
雖然隨著嚴綺安跟沈晉南在一起和時間的推移，當初的傾慕早就已經轉化成了兄妹之情。
但看自己曾經喜歡過的女人為難，厲恆毅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會不忍。
所以，當嚴綺安打電話給自己，請求自己幫忙的時候，厲恆毅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只是厲恆毅有點意外，常年在外，跟嚴獸幾乎沒有太多交集的嚴綺安竟然會這麼關心嚴獸。
是因為她和沈晉南孩子不見了，所以更加珍惜身邊的人嗎？
應該是吧。
人在經歷了失去之後，總是會對身邊的人或物特別地珍惜。
想到嚴綺安坎坷的人生，厲恆毅忍不住嘆氣，「你身體還沒康復，這裡風大，我送你回病房休息吧。」
厲恆毅說著上前，接過了輪椅。
回病房的路上，嚴綺安一句話也沒說，安靜得像一個人偶。
直到厲恆毅把人扶回到病床上，她才總算是有了反應，猛地伸手，攥住厲恆毅的手腕。
厲恆毅皺眉，醫生的天性讓他立即聯想到了嚴綺安的身體出了問題，飛快地抬頭，「哪裡不舒服？」
嚴綺安搖頭，還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臉色蒼白得和牆幾乎融為一體，聲音乾巴巴的，「老厲，表兄妹……可以在一起嗎？」
厲恆毅愣住，沒想到嚴綺安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但還是回答了，「Z國的婚姻法有確確地規定，直系血親和三代以內的旁系血親禁止結婚。」
厲恆毅說到這裡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說，從專業的角度剖析，「雖然婚姻法沒有明令禁止，但近親結婚的不良後果很多。不但遺傳病和先天性身體、智力障礙發生的機率會大幅度地增加。近親結婚生育的下一代，不但遺傳病發病率高，像肝豆狀核彈變性這種，患病機率原本是四百萬分之一，但近親的話，就會縮小到六十四分之一。另外還有一點就是，親生兒的出生死亡率也很高……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說，近親都不是什麼好事……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嚴綺安心頭突突地跳了兩下，避開厲恆毅的目光，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沒什麼……就是突然看到了網上的一則新聞，關於這方面的，隨口問問。」
最近網上的確有這方面相關的新聞報道，厲恆毅沒有懷疑，替嚴綺安掖好被子，交待她好好休息，看嚴綺安閉上雙眼，沒有多逗留，轉身出去了。
啪答。
門被輕輕帶上的那一瞬間，嚴綺安睜開了眼。
她緩緩地側過身，拿出塞在枕頭下的手機，解開屏幕鎖。
屏幕顯示的是她剛剛看過，沒有退出的網頁——
是一個孩子病重的籌款新聞頁面。
孩子得了很嚴重的遺傳病，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父母為孩子治病已經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現在想帶孩子回故鄉好好地療養，度過生命最後一段時間。
孩子得遺傳病的病因，就是父母就是表兄妹，近親結合。
這個籌款的數目其實並不多，比起其他動則幾十萬上百萬，區區五萬，可以說是鳳毛麟角，隨隨便便就能籌到。
可就是這樣一筆並不算多的費用，卻久久都沒有籌齊。
別說沒有籌齊了，就連一萬都沒達到。
和少得可憐的捐款相比，底下的抨擊的評論，卻多得嚇人，已經達到了一百多萬條。
甚至還有網友把孩子父母、親人，所有的信息都人肉了出來，放到網上，接受輿論的攻擊……
嚴綺安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語，毫不留情的攻擊評論，想到的是嚴獸和唐心。
還有，嚴銳司……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順著臉頰滑落。
她眨了眨眼抹去，點了退出。
頁面跳回了和陸昊廷的微信對話框。
看著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連聲招呼也沒打，只有一條新聞鏈接的對話框，嚴綺安的心，再一次陷入了不安。
她知道陸昊廷為什麼給自己發這樣的新聞。
陸昊廷這是在向自己宣告，只要願意，他隨時可以毀了一切。
嚴綺安其實不是包子的性格，她也不甘被陸昊廷這樣掐著痛處威脅。
可是她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回S市，對陸昊廷又一點也不了解，想要找陸昊廷的弱點都不知道從何處手，除了妥協，還能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嚴綺安緊緊地攥著手機，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久久之後，她重新睜開眼，深吸了口氣，顫抖著手按了唐心的手機號碼。
語音提示唐心手手機關機了。
嚴綺安沉默了兩秒，撥通了X市別墅的座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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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恆毅離開之後，病房就陷入了死寂。
在場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這樣種踞一方，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現場靜得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知過去多久……
嚴啟生率先反應過來，打破了沉默，「小獸，老厲的話聽到了？你現在的身體不能折騰，所以去X市的事，還是我和你媽——」
「不行！」嚴獸想也不想地拒絕，「必須我自己去，除了我，任何人去都不行！」
嚴啟生一聽這話，頓時怒了，「你幾歲的人了還分不輕輕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今天我就把話放這裡了，傷沒好之前，別說X市，就是病房，你也別想踏出去一步！」
「爸，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攔住我。」嚴獸也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