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唐心不太懂嚴獸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怎麼會對逛高中校園有興趣。
已經八點多快九點了,氣溫越來越低,加上這兩天降溫,哪怕穿得很厚,寒風刮過來,唐心還是冷得頻頻往嚴獸的身後藏。
正想問他逛夠了沒有,走在前面的男人已經率先打破沉靜,開了口,「很冷?」
唐心被風吹得眼睛都快僵掉了,攏了攏圍巾回答,「風有點大。」
嚴獸沒說話,忽然鬆開緊緊攥著她的手,開始解衣服的扣子。
唐心嚇了一跳,以為他要把衣服脫下來給自己,連忙按住他的手,「你瘋了?會感冒的。」
嚴獸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沒有因此停下來,就著她的手,一顆一顆,解開了大衣的扣子。
然後,沖著眉頭緊鎖的唐心道,「過來。」
寒風裡,他低沉磁性,帶著獨特沙啞的聲音,就像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了唐心的心臟。
她刷白了臉抬頭,彷彿見鬼似的,喉嚨發乾地看著眼前這張稜角分明的俊臉。
一瞬間,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面,就如同潮水一般呼嘯而來,在她的腦中橫衝直撞——
過去和現在不斷地在眼前交替,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在她頭開始疼痛的時候,一切消失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晦澀的迷霧。
她站在迷霧裡,一下子是幾年前,一下子是現在,完全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就在這個時候,厚厚的霧消失了,入目一片刺眼的白,整個世界都被白雪覆蓋,一對年輕的情侶,出現在視線里。
年輕的男孩,拉著女孩的手,一邊小心翼翼地替女孩擦拭手上的雪水,給女孩戴手套,一邊黑著著臉斥責——
「這麼冷的天,堆雪人連手套都不戴,唐心,你是不是傻?」
「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麼蠢的!想被凍斷手嗎?」
「這麼大的人,連照顧自己這種小事都不會,我要是出國了你怎麼辦?」
「我去跟爺爺說,我也要出國,以後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我們都走了,爺爺誰來照顧?」
「那怎麼辦?我不想和你分開啊……」
「忍一忍,我很快就回來了。」
「噢……」
「別愣著,都凍成什麼樣了,過來!」
男孩說著,一把將女孩攬進懷裡,用衣服緊緊地裹住……
……
忽然一隻溫熱的大掌,攥住了她的手腕。
唐心怔了下抬眸,看到的是嚴獸幽暗深沉的黑瞳。
「發什麼呆?」嚴獸盯著她渙散的雙眼問。
「沒什麼……」唐心搖頭,額際突突地跳了兩下,有點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又身在何處。
剛才,四周還白茫茫的一片,轉眼四周就漆黑一片,只剩下六角路燈的昏淡黃光,堪堪地帶來一點光線。
怔愣中。
男人溫熱的氣息迎面籠罩過來。
唐心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腰間一緊,人就已經被嚴獸牢牢地圈進了懷裡。
大衣密不透風地將她裹住,擋去了所有的寒意與風。
唐心靠在他的懷裡,鼻間全是他嚴獸身上清冽強烈的男性味道。
耳邊,是「怦……怦怦……怦怦怦……」和陸昊廷完全不同的穩健的心跳。
她木然又獃滯地靠著,在這忽冷忽熱的交替中,眼圈控制不住地泛紅,像是被鋒利的利器切割著一樣,灼灼地疼。
這一刻,唐心才總算是反應過來,剛才看到了一切,是過去遺留在她腦中的殘影。
陸昊廷已經轉身,遠遠地走開,不會再回來了。
貼著帶著嚴獸體溫的細軟毛衣,唐心眨了眨眼,腦中轉動了下,想回想一下方才的畫面,記憶卻一片支離破碎,怎麼也拼湊不起來……
唐心不懂怎麼回事,明明前一秒才憶起,清晰得彷彿就發生在眼前的事,為什麼下一秒就變得模糊起來。
不但如此,她甚至已經想不起來,抱著陸昊廷是什麼樣的感覺。
所有的感官,都被眼前這個散發著滾燙溫度的懷抱代替……
「還是很冷?」嚴獸夾雜著擔憂的低沉嗓音,響在耳邊。
「啊……還好……」唐心滯了下回神,暗暗吐納著,平復情緒,不想讓嚴獸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可聲音卻還是控制不住微微地顫抖。
看不到唐心現在的表情,嚴獸沒有多想,以為她是因為天氣信冷被凍的,沒了再逛下去的心思。
長眸微凝,長臂一緊,直接攬著人進了拐進了一幢樓,借著建築住擋去吹過來的寒風。
「好點了?」
「嗯,好多了……」唐心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反覆地調整,才總算是將喉嚨的哽意壓下去,不留痕迹地拭了拭眼眶,從嚴獸懷裡抬起頭來。
原本想說回去了,一抬眼,看到熟悉的建築,愣了。
唐心還以為自己又出現了幻覺,微微驚疑地看向嚴獸,「這裡是……」
「你以前做實驗的地方。」嚴獸說著,從褲袋裡摸出一串鑰匙,直接打開了門。
唐心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聲音乾巴巴的,「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
這一幢樓是九中的重地,所有的實驗室都在這裡。
由於每個實驗室都放著昂貴的器材,所以鑰匙是由校長保管,要用的時候,由班主任提前申請。
嚴獸並不是九中畢業的,也不是這裡的老師,怎麼會有鑰匙……?
「你以為我書房裡的東西,是怎麼來的?」嚴獸扯著唇輕笑了一聲,攬著一臉錯愕唐心走進去,也不管會不會被發現,「啪答——」直接就把燈打開了。
「別開燈,會被老師發現——」
聽到開關的聲音,唐心下意識地脫口阻止。
來不及了。
嚴獸已經將所有的燈都打開。
突如其來的強光讓唐心瞬間地眼盲。
她側頭用手臂阻擋,閉著眼適應了幾秒,才放手睜開眼。
「你怎麼——」唐心正要斥責幾句,看到眼前的畫面,倏地消了音。
兩人正好站在一個巨大的玻璃框前。
是九中的表彰榜。
裡面,貼的是從建校起,歷屆為學校贏得榮譽的學生照片和簡要介紹。
唐心幾乎沒有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自己。
照片里,留著齊肩的發,沖著鏡頭微笑,滿臉的青澀。
照片下方是介紹。
唐心,XX競賽一等獎、XX競賽特等獎……長長的一串。
唐心知道自己的照片一直在這裡,但這麼直觀地看,還是第一次。
忍不住抬手,輕觸那一片玻璃,笑了笑,回憶道,「我記得,十幾歲的時候,參加了很多的競賽,名次都不錯。獎狀和獎盃本來就要拿回唐家的,校長說什麼也不肯,硬要把東西留在學校,說是激勵後來的學弟學妹。記得沒錯,東西應該是放在……」
唐心邊說,邊循著記憶轉頭,想看看當初校長各種威逼利誘也要留在學校,代表了她高中學期的獎狀和獎盃。
結果入目的,卻是一個空蕩蕩的柜子。
她當年獲獎的獎盃和獎狀,全都不見了,包括以前做的半調子機器人……
唐心蹙眉,正疑惑素來把學生獲得的獎盃和獎狀當成傳家寶保貝的校長,怎麼會把自己的那一份弄丟,腦中倏地閃現,在嚴獸書房裡看到的那一整面牆的柜子。
當時她只是匆匆一瞥,沒有太仔細看。
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去了他的書房……
唐心一瞬間就沒了聲響,眼角微微地抽搐著。
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看嚴獸,「你找我們校長要獎盃和獎狀了……?你跟校長都說了什麼?他怎麼會把看得比命還重要的東西給你?」
那可是代表九中榮譽,吸引更多尖端學生到這裡來利器。
連她這個獲獎者,校長都死咬著不肯鬆手,又怎麼可能給嚴獸?
「是找了。」嚴獸輕輕地嗯了一聲,嘴角似笑非笑地揚著,「不過那個老頭相當難搞,完全油鹽不進,怎麼說都不通,磨了快半年也不肯鬆口,每次都大吼大叫的趕人。沒辦法,我只好自己想辦法……」
他說著,晃了晃手裡的鑰匙。
唐心倒抽了一口寒氣,瞪大雙眼,「你偷——」
「偷?我怎麼可能偷東西,不過是讓人給那個禿頂老頭施了點壓,讓他在校長的位置和東西之間做個選擇而已。」嚴獸勾唇,淺淺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