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燥得讓人全身不自在……
湧進來的新鮮空間,瞬間就將濃烈的煙味沖淡。
嚴銳司的咳嗽聲,隨著煙味的淡去,慢慢變小,最後徹底地停止,重新變成了低低的鼾聲。
唐心呆住住,有點不能適應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怔愣中。
嚴獸幽深的雙眸,直勾勾地望了過來,「滿意了?可以說什麼事了?」
唐心抿著唇不說話。
她不想說。
這男人剛才孟浪的行為,唐心怕自己說了,他又要故計重施,做出過分的事來。
唐心不開口,嚴獸也不急。
他就這樣靜靜地倚著,看著她,一副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下去的架式。
開始,唐心以為,只要不開口,嚴獸就會覺得沒趣,放她下車。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有放人的意思,明白自己耗不過這個男人,喪氣地敗下陣來。
「陸昊廷是我的未婚夫……」
「所以?」嚴獸扯了下唇,眼裡全是嘲諷。
唐心被那一聲嗤得心跟針扎了一樣難受,但還壓抑著情緒開了口,「我和他之間,有些事需要確認,所以,能麻煩你把車門打開嗎?」
「確認了之後,打算複合?」嚴獸直勾勾地盯著唐心,幽深的眼神,彷彿要鑽到她的心裡去。
唐心被看得胸口發顫,聲音幹得連自己都快要認不出來,「我沒想過……我只是想去確認一下……」
「你最好是沒想過。」嚴獸冷哼一聲,發動引擎,車子調了個頭,朝酒店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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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沒想到嚴獸會陪著自己回酒店。
沒想到,他會陪著自己上樓。
更沒想到,他連睡著的孩子,也一併帶上了。
看著身邊,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將自己牢牢扣在手裡的男人,唐心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她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甚至忘了,嚴獸是怎麼牽的自己的手。
只知道他手心的溫度,乾燥得讓人全身不自在……
走神中。
耳邊響起了嚴獸特有的低沉嗓音——
「愣著做什麼?不是有事要確認?」
唐心滯了下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酒店房間的門口。
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敲門動作,心中的疑問就能得到答案。
可不知怎麼的,唐心忽然之間就沒了勇氣。
抬起的手,幾次都在觸碰的前一秒,觸電般顫抖地屈起。
唐心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到了這一步,卻不敢去揭最後的答案,心中莫名地恐懼。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是害怕看到不該看的,對這段橫跨二十多年的感情徹底絕望?
還是害怕知道陸昊廷沒有說謊,自己就必須做出抉擇——
回到陸昊廷身邊,跟嚴銳司徹底地斷了聯繫?
抿了抿唇,唐心驚恐地發現,她之所以不敢敲門,竟是害怕跟嚴銳司斷了聯繫的成分佔了更多!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對一個孩子,有這麼多的不舍,甚至跟超過了和陸昊廷之間的感情!
唐心機械般地轉頭,看向趴在嚴獸肩膀上,睡得香甜的嚴銳司,被自己對這個孩子的過度關心嚇壞了。
瞬間,對陸昊廷是不是說了謊騙自己,董瀟瀟有沒有跟陸昊廷牽扯不清沒了興趣。
她驚惶地後退了兩步,轉身就要跑。
腳步還沒來得及邁出去,就被嚴獸攥住了胳膊。
下一秒,嚴獸直接把睡著的孩子塞了過來。
唐心獃獃地看著趴在自己懷裡的孩子,不知道嚴獸這是什麼意思。
孩子特有的奶香味竄處鼻間,唐心心頭的恐懼,愈發地擴大。
她想把孩子塞回給嚴獸,卻又怕換來換去,會把小傢伙吵醒,只能硬著頭皮抱著。
那邊,嚴獸已經敲開了酒店房間的門。
沒想到他會這樣做,唐心胸口一滯,下意識地抱緊了嚴銳司,把頭埋進小傢伙的發間,借著這個動作,將自己藏起來。
唐心剛把自己藏好,門就開了。
董瀟瀟穿著浴袍出現在門后,頭髮濕漉漉的,臉頰嫣紅,雙唇紅腫水潤,一看就知道剛經歷過情事的洗禮。
至於跟董瀟瀟那個的男人是誰,唐心不用猜都能想得到。
儘管對陸昊廷不抱太大的希望,也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準備,親眼看到,唐心還是沒能夠忍住,紅了眼眶——
陸昊廷眼裡,她應該是一個很好騙的蠢貨吧。
否則,他怎麼敢做得如此明目張胆?
在心底呵了一聲,唐心埋在嚴銳司的肩膀上,不知道是該笑自己蠢,還是該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因為爺爺的三言兩語,就心軟……
壓抑中。
董瀟瀟尖銳的聲音在走廊響了起來——
「你們酒店是怎麼辦事的?送個(寶)險套都要二十幾分鐘!東西呢?別磨磨蹭蹭的,快拿來!我很忙,沒時間浪費在你們身上!」
……
後來還發生了什麼事,董瀟瀟又說了什麼,唐心不太記得了,隱隱約約間,好像聽到嚴獸跟董瀟瀟說敲錯了門,然後就被嚴獸拉走了……
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回到車上。
身邊,是斂著眉,說不上來什麼表情的嚴獸。
身後兒童座椅上,靠著裹著毯子呼呼大睡的嚴銳司。
唐心怔怔地看著熟悉的環境,有那麼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好半晌,才總算慢慢地回神。
她看著身邊一語不發的男人,動了動乾澀的唇,想說點什麼,打破這窒人的壓抑,喉嚨卻好似被無形地手掐住了一般,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是真難受——
一個幾乎佔據了她生命五分之一、投入了那麼多年感情的男人,前一秒跟你說跟外面的女人都斷乾淨了,后一秒就跟外面的女人滾到一起……
唐心告訴自己,這樣的男人,沒什麼好難過的。
可想到好好的一段感情,走到如今這般分崩離析的地步,她終究還是沒能夠忍住,落下淚來。
嚴獸將她無聲的抽泣看在眼裡,下顎綳得死緊,心好像被火灼傷一樣,又刺又痛,「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不是早就清楚,姓陸的是什麼樣的人了么?」
唐心沒回應,只是緊緊地捏著拳,無聲地落淚。
看到她哭,而且還是為了其他的男人哭,嚴獸心中的煩躁與憤怒可想而知。
真的很想剝開這女人的腦子,看看裡頭裝的都是些什麼。
那種男人,有什麼好不舍的?
可他也清楚,從小到大的感情,不是說割捨,就割捨的,也能夠體會唐心此刻的心情。
當年,好不容易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急急地趕回S市,得到她跟陸昊廷訂婚的消息,還親眼看到她跟陸昊廷進了酒店,一整晚都沒出來……
嚴獸到現在都不願意去回憶,那天晚上,他是以什麼樣的一種心情,坐在車裡,紅著眼,一分一秒地數著時間,守到第二天的。
估計就和她現在一樣,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被打碎,靈魂被完全抽掉一樣吧。
那次從S市離開,他整個人就空了,對未來的另一半是誰,徹底沒有了想法。
所以才會有了後來,父母希望他成家,他連對方是誰都沒興趣知道就直接點了頭,洛德森說有個長得很像她的女孩,願意替他生一個跟唐心長得很像的孩子,他連長相都懶得確認,直接就點了頭。
結果,孩子是生下來了,完全就是自己的翻版,跟唐心根本就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就連看著孩子緬懷一下無疾而終的暗戀,都沒有機會……
想到自己當年的荒唐,嚴獸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不知道是該後悔,還是該慶幸。
如果不是小鬼在中間做橋樑,他跟唐心,恐怕也不會有機會重新糾纏在一起。
胸口沉鬱得厲害,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伸臂,將哭腫了眼的女人抱過來,緊緊地摟在懷裡,聲音克制地隱忍,「行了,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世界上又不止陸昊廷一個男人。」
唐心沒說話。
她閉著眼,靠在嚴獸滾燙的懷裡,身體抖得厲害,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唐心是真的難受,整個人彷彿被撕裂了一般。
可哭到最後,她卻也有點分不清楚,到底是為了陸昊廷的背叛,還是為了那段幾乎傾盡所有投入,長達二十二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