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無法適應的熱情
計程車抵達帝豪集團，差不多九點半，過了上班的時間，大廈門口顯得有些冷清。
先前的不愉快經歷，讓唐心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被拒之門外的準備。
沒想到才剛下車，就見陸昊廷的助理溫宜，匆匆忙忙迎了上來，「唐小姐，你來啦。」
唐心蹙眉，無法適應溫宜的熱情——
在不久前，她還跟陌生人一樣，對陸昊廷董瀟瀟將自己擋在門外的事冷眼旁觀。
現在，卻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的模樣，跟自己熟捻地打招呼……
她無意識地地扯了下唇，不知道該說溫宜圓滑，還是專業素養高。
溫宜在職場多年，怎麼會看不出來唐心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鄙夷？
眼角的笑意一僵，但很快又恢復了過來，「唐小姐，別在這裡站著了，先上去吧。」
唐心雖不能苟同溫宜兩面三刀的為人處事，卻什麼也沒有說。
溫宜為人如何，是溫宜個人的事，與自己無關，她沒有權力去指責過問。
更何況，她今天來，也不是為了溫宜。
輕輕點了下頭，和溫宜一起搭電梯上去。
出了電梯，唐心直接往陸昊廷的辦公室方向。
腳步才剛邁出去，就被溫宜拉住，「唐小姐，陸總不在辦公室。」
「在實驗室么？」唐心說著就要轉身去實驗室。
「沒有，唐小姐，南家早上派人過來了，南御臣親自來的。」
南家位於X市，在國內非常有名，除了經商的南仲威，其他的都往科技方向發展，涉足國內各個科技領域。
唐心當初會走研發這條路，除了本身的興趣之外，受了不少高几屆學長南御臣的影響。
帝豪集團智能機器人和無人駕駛的項目的啟動，也跟南御臣從中牽線脫不開關係。
只是沒想到，自己會在項目快要完成的時候，被徹底地架空。
唐心分不清什麼表情地扯了下唇，想起今天是無人駕駛試用行的日子，亦想起了南御臣說過，無人駕駛封閉測試的時候，會過來幫忙看看，技術上有沒有需要改進的。
所以，是因為南御臣的到來，陸昊廷才解除把自己攔在門外的禁令？
早該想到，陸昊廷不可能突然改變態度……偏偏，心底還傻乎乎地抱著希望。
困難地吞咽了下，將喉嚨的哽意咽回去，唐心深吸口氣抬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和平時無異，「所以，陸昊廷人現在在哪兒？去做試運行的準備了么？」
溫宜搖頭，「陸總在會議室，說是有幾句話，要先跟唐小姐說。」
唐心笑了笑，沒有回應。
她怎麼會不知道陸昊廷要說什麼？
無非就是想讓自己在南御臣面前配合一點，別露出破綻來，讓南御臣產生想法，影響到兩個項目未來的市場。
畢竟，南家在這個領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多年的心血被拿走，還要配合演戲，唐心胸口堵得慌，卻沒有表現出來，神色淡我，「走吧。」
也好。
她正愁不知道該拿什麼作為資本，跟陸昊廷談依依的事。
南御臣的出同，算是一個契機吧。
雖然內心裡，唐心極不願意拿這件事做為談判的籌碼，但依依現在的情況，已經讓她無法再顧及那麼多了。
溫宜把唐心送到會議室門口，就離開了。
走廊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安靜得能聽到心跳和呼吸的聲音。
唐心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推門進去。
陸昊廷正站在落地窗前看風景，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光線從外頭折射進來，在他身上投下一圈淡淡的金色，肩膀上像是落了一層淡淡的灰，整個人看上去既沉穩又幹練，一點也不像剛學成歸國，倒像是在職場歷練了多年，距離感十足。
唐心站在門口，看著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再一次清晰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記憶中那個少年。
怔愣間。
耳邊響起了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嗓音——
「南家來人的事，溫宜跟你說了？」
這是第一次，五年前的事曝光之後，陸昊廷態度如此心平氣和。
唐心滯了下回神，忽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她暗暗吐納一番，壓下心頭萬千的思緒后，才開口，「說了。」
「南御臣點了名要你過去。」目光落在那道纖細瘦弱、薄得隨時有可能被吹的身影上，陸昊廷胸口無意識地發緊，幾次想要上前問她怎麼回事，才多久的時間，就憔悴成這副模樣，想到君臨集團那個男人，想到唐依依，擱在褲袋裡的手倏地捏緊，聲音也冷了下來，「智能機器人和無人駕駛兩個項目關係著帝豪集團的未來，應該不用我提醒你怎麼做？」
唐心聽著冷冽無情的聲音沒說話，手無意識地捏緊。
好幾秒后，才面無表情地開口，「無人駕駛試運行的事，我可以配合，但我有條件，只要你答應不再對依依——」
「條件？」陸昊廷倏地沉下臉打斷，黑眸陰鷙一片，一字一句，每個字都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如今的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唐心握著的手緊了緊，「陸昊廷，你公平一點，當年做錯事的是我，跟依依沒有關係，你何必為難一個無辜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和董瀟瀟，你們這次差一點害死依依——」
尾音猛地曳去。
唐心瞪大雙眼，驚愕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陸昊廷，下顎疼得說不出話來。
陸昊廷的動作太快了，快得她根本沒看清楚他是怎麼過來的。
「無辜？」陸昊廷冷笑，虎口猛地收緊，「生下那個小野種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唐心，你是不是忘了，帝豪集團是唐家的產業？拿唐家的東西跟我談條件，你不覺得可笑嗎？」
「帝豪集團是爺爺一生的心血，你真想看著它出事？」
「唐心，護著那個小野種的時候，你也別忘了，爺爺現在的身體情況。」
「你覺得帝豪集團出事，爺爺會怎麼樣？」
「還是說，比起爺爺，你更在乎那個見不得光的小野種？」
……
陸昊廷一字一句，都像最鋒利無情的刀刃，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唐心煞白著臉，掙扎著想要解釋，「依依她不是我——」
陸昊廷卻不給機會。
「正式試運行的時間是十點半，還有半個多小時，你好好想清楚要怎麼做，是要那個小野種，還是要爺爺、要帝豪集團！」
丟下這句話后，陸昊廷甩手，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砰——
巨大的關門聲響起。
唐心震了下回過神來，心頭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遠遠的，還能看到落地窗外，工作人沒來來回回，做著無人加強試用行的準備。
熟悉的畫面難免讓已經一段時間沒接觸的唐心有些懷念。
她深吸口氣，調整了下情緒，走過去，從高處往下看。
有研發組的人員看到她，抬手，做了個手勢，希望她儘快回去工作。
唐心無法回應，只能努力地扯唇，讓自己保持微笑。
對於無人駕駛試運行的事，她的心中，其實早就有決斷。
她不可能真的拿這件事來做談判的籌碼，因為那光是關係著帝豪集團，也不是她一個人的成果，而是整個研發組這麼多年的努力。
之所以在陸昊廷面前提，無非就是擔心孩子，急病亂投醫罷了。
跟研發組的人員打過招呼，唐心收拾好心情，準備去見南御臣。
剛轉身，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鼻而來。
董瀟瀟出現在門口，一身黑色的職業裝，特意修改過的衣服，緊緊地包裹著，將身材的曲線，完美地展露，哪怕站著不動，也能感覺到她胸口的晃動，刻意不扣的襯衫領口敞開，能夠清楚地看到溝和貼身衣物的顏色。
手上，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香味瀰漫開來，竟然掩蓋不去她身上人工香水的味道。
唐心當即沉了眉，「你來做什麼？」
董瀟瀟沒回答，高跟鞋踩得噠噠噠作響。
她反手關上門，端著咖啡來到唐心的面前，「你以為我想來么？昊廷說有客人要招待，我還想說是誰呢，沒想到是你。呵，做了那樣的事，你怎麼還有臉來見昊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