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空間崩塌.
任安歌的指尖幾乎已經碰到了卡修斯的脖子。
她的動作慢慢停住,盯著卡修斯的後腦勺,心中天人交戰。
如果……如果她這麽做了,與卡修斯又有什麽區別呢?
緊緊咬著嘴唇,翻湧的仇恨慢慢平靜下來。
她緩緩收回了手。
然而剛剛手指被雕刻刀劃破,一滴鮮血滴答落在卡修斯的衣領裏。
溫熱的血液頓時讓狂笑的人一頓,他猛地扭頭,便看到任安歌連滾帶爬地往蓮花處靠近。
卡修斯怒吼起來,其中又夾雜著一絲慌亂。
他跨進空間,重新有力氣了的雙腿邁開,幾步便要趕上任安歌了。
正拚命往蓮花靠近的小姑娘隻覺腳踝一痛,身體便從粗糙的地麵滑過往後退。
扭頭一看,卡修斯震怒的臉近在眼前。
“去死吧——”他在怒吼。
張開十指便來掐任安歌的脖子。
小姑娘尖叫一聲,胡亂揮舞著右手。
“啊——”卡修斯慘叫一聲,左眼差點兒被雕刻刀劃中。
雖然及時避開了,但臉頰上依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下意識用手去擋臉,任安歌趁機往前爬,屬於卡修斯空間的那株柔弱的蓮花近在眼前,然而身後的男人也極快地重新撲了上來。
任安歌不顧一切地往前伸手,同時腳踝傳來劇痛。
甚至能聽到清晰的哢嚓一聲。
整個人跟著騰空起來,盛怒之中的卡修斯居然直接將她甩飛了。
可是等任安歌重新撞到地麵時,卡修斯忽然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少女纖細的手指間,一株嬌弱的蓮花顫巍巍地抖動著,好像一眨眼間,又好像極慢極慢的速度,蓮花的花瓣一片片垂落、飄下,落在下方泥土中,便如雪花融化一樣,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卡修斯仿佛成了一尊雕像,目光極為不可思議地盯著任安歌手裏的蓮花一點點枯萎,最終連那細細的花莖也化成了灰燼。
“不不不不——”他瘋狂地撲過來,那樣子似乎是想將任安歌撕成碎片。
然而隻在一瞬間,他們身周的景象改變,撲通一聲,卡修斯直接落在了靈泉之中不動了。
任安歌喘著粗氣,仰麵躺在泉水邊上,隻覺渾身的力氣都已經用盡,也一動也不想動了。
空間中總是寂靜的,唯有汩汩的泉水聲萬年不變,也不知過去多久,任安歌終於重新聚集了些許力氣,慢慢從泉水中爬起來。
看著麵朝下的卡修斯,她知道,這個瘋狂的,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人已經徹底死亡了。
蓮花枯萎,他的空間也在那一刻徹底崩塌了,他闖入了別人的空間,違背了其他活物不能進入空間的規則,在一瞬間就被剝奪了生命。
她扭頭看了看另一邊,兩位母親的屍體並排躺著,她忽然覺得心中恐慌。
那個豎立了許多十字架墓碑的空間,仿佛會是自己這個空間的未來。
會不會有一天,她也像卡修斯一樣,逐漸因為這份神奇的力量而失去理智,將別人的生死都不放在眼中?
會不會有一日,她的空間裏,也躺了許多無辜死去的人。
任安歌抱著膝蓋蹲下來,懼怕、痛苦、悲傷……無數情感湧上心頭,將一顆心緊緊揉捏著,讓她喘不過氣來,隻想永遠永遠這樣的待下去。
不能出去,不要出去,是不是就會將變成惡魔的可能徹底扼殺?
任安歌呆坐在空間裏,仿佛忘記了饑餓,忘記了口渴,也忘記了疲憊,似乎作為“活人”的感受正在一點點褪去。
直到她聽到外界傳來動靜。
那是傭人們終於忍不住推開了起居室的門,卻被裏麵混亂的場景驚呆了。
他們四處尋找自己的主人,然而房間裏空無一人。
任安歌聽到他們慌亂的叫喊著,慢慢站起來,跟著一個傭人往外走。
他從車庫裏開出了一輛車,任安歌趁他不注意鑽進了後座。
汽車飛快地衝出車庫,任安歌及時回頭,發現之前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占地麵積不大的城堡。
如果沒記錯,這裏在新聞報道中是作為文藝複興時期的代表作被保護起來了,遊客們隻能遠遠的觀看,並不被允許進入城堡。
誰又能想到,原來城堡至今有人居住呢?
汽車很快開到了一處看似廢棄的機場,然而到了裏麵才知道別有洞天,這裏根本沒有廢棄,裏麵的設備反倒十成十的新,可見一直有人維護和使用。
傭人嘰裏呱啦的匯報了一通,無非是告訴他們卡修斯失蹤了。
機場的人紛紛緊張起來,不停地往外聯絡了好久,之後他們不知得了何處的指示,一輛飛機從機庫中緩緩開出。
任安歌不知自己應該去哪,於是沉默地登上了飛機,她如今就是一個隱形人,沒有人看得到她,而她覺得這樣很好。
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原以為與三具屍體待在一個空間裏會很不自在,可現在看來確也沒什麽,任安歌苦笑著看著窗外的白雲,心裏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有變態殺人狂的潛質,否則怎麽會這麽快就能與這些死人淡然相處了呢。
飛機停在城市的某處機場中,任安歌又遊魂一般下了地,抬頭看了看機場的牌子,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身邊是匆匆而行的人們,她卻隻覺得茫然。
認真算起來,與她有關的人命已經有三條之多,甚至就在不久前,她還差點親手割開卡修斯的喉嚨。
她迷茫地抬頭,看著高高的天空,卻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回到人群中了。
因為她已經不再是個“好人”了。
誰會敢和一個“殺人犯”待在一塊呢?
這麽想著,任安歌卻下意識地邁開腳步,慢慢順著人流離開了機場。
看似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然而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站在與顧千帆分開的馬路上。
對麵就是顧氏公司在這邊的總部,擁擠在樓前示威的外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倒是有幾個全副武裝的外國警察守在樓下。
西裝革履的人進進出出,看起來這裏已經恢複了秩序。
真好啊!
任安歌恍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