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盡力周旋
這個法子並不可能隱瞞John的死亡,卻為任安歌爭取了時間。
在那驚心動魄的幾分鍾裏,任安歌悟出一個事實——
原來她已經這樣信任顧千帆。
因為他說機場已經有安排,所以她拖延時間,沒有進入空間“消失”。
而結果證明顧千帆確實值得信任。
他安排的人手在第一時間衝進了頭等艙裏,一場並不激烈的混戰後,有人為任安歌披上了厚實的大衣,直接連頭臉一起遮擋得嚴嚴實實,通過特別通道去了空無一人的貴賓室。
因為John是外國人,他的死亡並不能直接遮掩過去,但在顧千帆的人盡力周旋下,這件事也沒有鬧大。
外頭的博弈任安歌一概不知,她隻是乖乖的待在貴賓室裏,捧著一杯熱茶出神。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眨眼之後,顧千帆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一路上他都沒有停止過與地麵的聯係,所有關於任安歌的情況第一時間傳到了耳中。
所以他知道頭等艙一片狼藉。
知道女孩被救出來衣衫不整。
也知道複仇的對象已經痛快的去地獄報道了。
正因為知道這一切,看到任安歌的時候他才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女孩抬起頭來,兩人的視線交匯。
記憶中總是明燦如星的眼睛,現在卻霧蒙蒙的,除了深深的茫然什麽也看不出來。
顧千帆緊緊抓住心口的襯衫。
萬箭穿心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動作很慢,很慢的蹲下,顧千帆輕聲道:“安安,我來了。”
同樣很慢很慢的,任安歌點了點頭,然後用很小很小的聲音道:“我殺人了。”
顧千帆心中一稟,無比慶幸自己讓所有人都守在了外頭。
無論有多不想讓她回憶可怕的經曆,現在也必須弄清John的死因。
瓊斯家族不會就此罷休,任安歌很快會麵臨質詢,哪怕她是受害者,一個不慎也可能成為平息瓊斯家族怒氣的犧牲品。
這麽想著顧千帆握住任安歌的手:“安安,告訴John是怎麽死的!”
問完又想起什麽,掏出手機:“等下——喂,你那邊幫我盯一下驗屍報告,我要知道John的死因。”
“好,什麽時候屍檢報告出來,什麽時候告訴我。”
掛斷電話才溫和地道:“安安,你是受害者,就算John的死亡與你有關,你也是正當防衛,不要怕,如果警方找你,我會讓最好的律師幫助你。”
他的態度讓人安心,任安歌閉了閉眼靜,聽到自己輕聲道:“當時太混亂了,我不知道……他突然不動了,看上去像睡著了一樣……我不知道他死了……”
顧千帆緊緊捏著拳頭,幾乎將手心摳出血來才壓住鞭屍的衝動。
但無論如何他無法再詢問下去了,好在最重要的部分已經知道了。
電話響起,顧千帆看了一眼接起來。
“顧小少爺,現場確實有打鬥的痕跡,死者生前有動過粗,地麵上找到了一些血跡,從現場來看應該是屬於那個女孩的。”
顧千帆拚盡全力才穩穩的“嗯”了一聲。
“還有一些情況……地上有拖拽的痕跡,是……死者被拖拽的痕跡。”
憤怒的人一怔,餘光去看女孩,卻見她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顧小少爺,你還在聽嗎?傳這些消息給你,我可冒了很大的風險。”
“我在聽。”
“這些痕跡意味著什麽你應該明白,現場被人偽裝過了,現在警方暫時還沒有透露這些細節,但瓊斯家族一定會派人來查看的,到時候……你知道,對於他們這種黑白通吃的家族,這一點證據已經夠了,甚至不需要證據。”
“我明白,我會處理,至於警方那邊就拜托你了。”
“嘖嘖,衝冠一怒為紅顏啊,顧小少爺,你的心上人不簡單呢,殺了人還敢偽造現場,你膽子還真大。”
“她是正當防衛,注意你的用詞。”
“得得得,反正也算為我們做了貢獻,瓊斯家族這下要亂了,我們才有機會。”
“那是你們的事,我隻希望此事最好不要牽扯到安安。”
“這我可說不好,不過我會盡力周旋,但有需要的時候也希望你不要太護著,大家合作才你好我好。”
“先解決這件事,以後的再說吧。”
不等那邊有反應,顧千帆已經掛斷電話。
“安安,警方問話的時候就像剛剛那樣回答,其他的什麽也不要說,我馬上聯係律師趕過來。”
要做的安排太多了,一個又一個電話打過去,但來得最快的依舊是警方。
聽到要單獨做筆錄,顧千帆很識趣的讓出了空間,隻是在馬上要走出去時,忽然聽到任安歌喚他:“千帆哥哥。”
“什麽事?”他立刻回頭。
“能不能麻煩你,盡量別讓我家知道這件事。”
“好,我會做安排的,你別怕,警方問什麽就照實說便是。”顧千帆安撫她。
“……嗯。”
警方的態度還比較溫和,但問的問題卻很犀利。
任安歌不敢亂說話,前期與John的對話基本是原樣重複,但後頭兩人獨處時的情況,她隻敢說:“當時我太害怕了,隻知道掙紮,他一直打我,後來我的神智就不太清晰了……後來,後來他突然不動了……我,我很害怕,一直躲在角落裏哭……”
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偏偏這段才是最重要的部分,警方不得不就此翻來覆去,從各個角度詢問。
半個小時之後,薑鈺和另一名姓裴的律師敲開了貴賓室的門,終於結束了這場會麵。
從頭至尾顧千帆就站在門口,聽到隱約的哭聲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能站在這兒無動於衷。
薑鈺和裴律師要陪小姑娘去醫院做檢查。
看出他的狀態也不對,出於私交,薑鈺勸他不要跟去。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檢查結果恐怕不會讓人感到愉悅。
然而顧小少爺隻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去。”
正值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刻,醫院中也一片寂靜。
一係列檢查幾近尾聲,醫生指了指檢查台:“脫掉褲子躺上去,腳放在台子上。”
從頭到尾始終默默配合的任安歌第一次表現出遲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