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南轅北轍

  回家的時候羅君惠總有種腳踩在雲裏的感覺。


  趕著第一波去香港玩兒的同學同事帶回來的信息,讓她知道香港的房價有多嚇人,剛剛又問了女兒,知道顧千帆給她談下來的那套房更是頂尖的富人區。


  一套房以她們家現在的家底,再翻個十年估計也買不起。


  這讓人如何不發暈。


  顧千帆送母女兩回的家,下車的時候羅君惠實在沒忍住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小少爺看了一眼任安歌笑了笑:“安安有這個本事成為C市新貴。”


  任安歌隻當人家是誇她,還挺謙虛:“哪裏哪裏,千帆哥哥太看得起我了。”


  羅君惠卻聽明白了話中之意:既然你擔心地位不對等,那我便讓兩家未來門當戶對。


  這個態度讓她十分意外。


  最擔心的無非是兩邊懸殊太大,不說能比肩顧家,若能稍微有些底氣,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心中思索著,一邊看向女兒。


  小姑娘對親近的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且向來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沒有一個能說服她的理由,直接讓她與顧千帆疏遠,怕會適得其反。


  心中歎口氣,羅君惠點點頭:“不管怎麽說,今日多謝你了。”


  “羅阿姨不必客氣。”


  任安歌挽著媽媽的手,完全不知道今日兩人之間如何暗潮洶湧的,愉快萬分的衝顧千帆揮揮手回家了。


  直到母女兩的身影消失在門洞裏,顧千帆悄然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了些。


  愛女心切的母親果然難纏,偏偏還要十分注意分寸,太弱羅君惠不會肯暫時鬆這個口,太強若引起反感隻會讓事情更複雜,更別說任安歌要是知道,怕是會氣得跳腳。


  在車裏發了片刻呆,他才吩咐開車。


  回到公司,顧千帆剛剛看了幾份文件,嶽明已經進來。


  “小顧總,那邊已經做好準備了。”


  翻過一頁,漫不經心道:“那就讓他們開始吧。”


  猶豫了一下,嶽明還是勸說:“您這樣做無異於逼迫她動手,若真鬧出什麽事來,老爺子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顧千帆抬頭,銳利的目光如刀鋒在得力幹將臉上刮過,嶽明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


  “若不是確定你的忠心,隻憑這句話你就該從百香滾蛋了。”


  “是,我知道錯了。”嶽明不敢擦汗。


  天知道年紀輕輕的小顧總為什麽有這般可怕的眼神,饒是他虛長了十幾歲也承受不住。


  “爺爺那邊你不必操心,”敲打過後還是解釋了一下,“她不會蹦躂那麽高,”冷冷一笑,繼續道,“有時候理智隻是桎梏。”


  ……


  任安歌發現要閑下來真是太難了。


  修複韓騰飛母親的遺物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活,她才剛做了一半,現在又多了幫董安平準備禮物的任務,學習也不能丟下,她真恨不得一天能有48個小時。


  為了方便雕刻,董安平的石料已經搬到平安街那棟小樓裏了,顧千帆想得極為周到,確定任安歌要將這裏當做工作室使用後,征得她的同意立刻便對裏頭的布置進行了更改。


  如今一樓被分割成兩個空間,前頭是一個麵積不大的店鋪,擺上貨物隨時可以開業的那種。


  被隔出來的大半則是個五髒俱全的雕刻工作間,任安歌隻將工具搬來擺上就行了。


  連二樓也變了許多,考慮到小姑娘休息日如果來工作,肯定要在二樓午休,顧千帆派人將二樓重新裝飾了一番,古色古香的仿佛古代小姐的閨房一般。


  不得不說,這一番布置很合任安歌的心意,要不是媽媽不放心,她都願意住到這兒來。


  吳四說另外的任務結束,又回到了任安歌的身邊,於是她偶爾在小樓這邊過夜,羅君惠也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了。


  憂心忡忡的母親無奈的發現,自己一番苦心結果沒有改變任何事。


  女兒忙得腳打後腦勺,她也沒法這時候去打擾,隻好捏著鼻子默認了吳四回來的事情。


  ……


  相比修補那些雕刻品,董安平的禮物更難準備一些。


  他準備的這塊玉料是水墨料子,這種料比較難出極品,關鍵就在於墨色的玉花一旦有些許偏差,整塊玉料看起來便會“髒”。


  但天然形成的飄花好不好全憑天意,所以水墨料的好壞與否也隻能憑運氣。


  董安平這塊料子就是難得一見的水墨極品料,就是不作任何雕刻,隻要打磨一番便是一件極有意境的擺設。


  可董安平卻要求任安歌用這塊料子雕刻一個作品出來,還指定要如“滿城盡帶黃金甲”一般充滿殺意的作品。


  這讓任安歌有些為難。


  事實上這樣好的玉料,在看到的第一眼她已經有了想法。


  她敢肯定這個想法雕刻出來會十分驚豔,說不定還能讓空間再升一級。


  問題就出在“殺意”兩個字上。


  她的設計與殺意可是毫不沾邊。


  這塊水墨料明明很適合古典水墨畫的創意,若是自己的石料,任安歌一定毫不猶豫動刀了。


  偏偏……唉~顧客是上帝呀。


  吳四看著小姑娘杵著下巴,對著董少爺的那塊料子已經發呆一個小時了,不時就歎口氣,似乎被徹底難住了。


  聽到第十七聲歎息的時候,他忍不住問:“安安,這個很難嗎?”


  回過神來的小姑娘搖頭:“不是難,是覺得惋惜。”


  “此話怎講?”


  “這塊料子的墨紋明明意境悠遠,可董安平非要什麽殺意,這不是南轅北轍嘛。”


  “所以是雕刻不出來嗎?”吳四不懂雕刻,謙虛發問。


  任安歌繼續搖頭:“雕刻當然能雕啊,但那就純靠技巧了,如果不能達到技藝與材料的完美結合,就不是一件完美的雕刻品了。”


  盡管是年長的一方,吳四依舊肅然起敬。


  小小年紀就如此追求作品的完美,難怪能有如此成就。


  卻不知任安歌心裏想的是,若不能達到完美的階段,誰知道空間能不能因此升級……


  好幾次下定決心要動刀了,看看這塊極品的水墨料,她又十分猶豫。


  總覺得如果玉料有靈,也會因為自己被辜負而哭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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