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當不起這份眼淚
這天放學的時候,顧千帆的車已經等在了外頭。
“千帆哥哥今天這麽閑?還特地來接我呢。”小姑娘笑眯眯的坐進車裏。
顧千帆頭也不抬的看文件,一邊道:“帶你去換套衣服。”
“換衣服?今晚不是跟顧爺爺吃個便飯嗎?”任安歌頓時警覺。
“我也是臨時才知道家裏有客人。”
“那我下次再去看顧爺爺吧。”任安歌立刻萌生退意。
顧千帆這才從文件裏抬起頭來,慢條斯理道:“不行,爺爺有個好友遠道而來,看了你給爺爺雕刻的幾樣東西讚不絕口,不過對你的年紀和技術依舊表達了懷疑,所以爺爺很是不爽,囑咐我務必要帶你回去,好讓……‘那個井底之蛙見識見識安安的厲害’,這是原話。”
他忽然模仿顧爺爺的聲音,把任安歌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咯咯笑出聲來。
自打顧二叔一家被“流放”非洲後,任安歌與顧老爺子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如今對方釋放出了友好的信號,她沒理由不接著。
於是點點頭,默認了顧千帆的安排。
接下來兩人一個看文件,一個翻了單詞本出來背,明明都沒說話,氣氛卻不見尷尬,反倒意外的和諧。
副駕駛的吳四從後視鏡偷看,片刻後暗暗一笑。
任安歌以為他們要去商場,畢竟時間緊也不可能定製衣服了,誰料顧千帆卻徑直將人帶去了百香公司,十分自然的從寬大的老板桌抽離中取了一套裙子出來。
這畫麵可有些不和諧,小姑娘目瞪口呆:“千帆哥哥,你怎麽會在這裏放一套裙子?”
“……爺爺給我的,我順手就放這了。”顧千帆麵不改色的胡謅。
任安歌倒是沒懷疑,接過裙子去換上,兩人又直奔顧家老宅。
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她隨意地問:“怎麽濟海大哥不一起回去嗎?”
“大哥今晚的航班飛歐洲,那邊有點事情需要去處理。”
原來如此,任安歌應了聲“哦”,原本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卻不料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若隱若現,每每要抓住的時候又呲溜一下不見了。
以至於到了顧家老宅時,她依舊一副冥思苦想的架勢。
顧千帆叫了好幾次小姑娘才回過神來,不免覺得奇怪:“是太累了嗎?一會見過爺爺就可以上去休息一下。”
回過神來連忙擺擺手,任安歌便要下車。
麵前忽然伸出一隻修長的手來。
抬頭看去,顧千帆的微微一笑。
犯規!
任安歌心中大叫。
顧大總裁這張臉啊,難怪笑得少,真是應了那句“一笑傾城”。
哈哈哈,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用這個成語形容,估計顧大總裁以後再也不會對自己笑了。
腦子裏跑著火車,一邊借力從車裏下來。
顧千帆適時撤手,沒有讓小姑娘多一分尷尬。
並肩進屋,還沒來得及看看哪位可能是顧爺爺的好友,一個熟悉的人影已經闖入視線。
岑茗琴十分高興:“千帆,你回來了。”
跟著才看到小姑娘,臉色頓時一沉:“怎麽是你!”
這話應該我來問……任安歌一點也不想見到這個人,當即扭頭朝顧千帆看去。
卻見少年臉色亦是發沉,冷冷淡淡道:“不知道今天岑小姐為何在此。”
語氣之中盡顯疏遠,岑茗琴頓時神色委屈,一滴淚飛快在眼眶聚攏,欲落不落,愈發顯得她柔弱無比。
“哈哈哈,顧賢侄,是我們來得唐突了。”
廳中響起豪邁的笑聲,一個與岑茗琴有三四分相似的男人大踏步走過來,看來便是她那位風|流的父親岑少文了。
不動聲色的安撫了一下女兒,岑少文笑看顧千帆:“這次正好來C市辦點事情,想著擇日不如撞日,幹脆今天登門拜訪一下老爺子,顧賢侄不會見怪吧。”
這話問得奇怪,好心好意來拜訪,誰還能說“見怪”呢?
顧千帆神色淡淡:“岑伯伯說笑了,您來看我爺爺,顧家自然是歡迎的。”
任安歌暗暗撇嘴,這些所謂“上流社會”說話就是辛苦,一個字能轉十八個意思。
岑少文一口一個顧賢侄,分明是要跟顧千帆本人套交情,可顧小少爺也是精明,反口便是“顧家”,直接將所有事情擺到了兩家之間的來往上,自己卻不肯沾上半天私交。
這話岑家父女當然聽得明白,岑茗琴頓時神色哀婉,若換個不知情的人來,還以為這裏正在上演一場情感糾葛的大戲呢。
正不耐煩時,顧老爺子的聲音傳來:“是安安來了嗎?快過來。”
任安歌連忙扯出笑容應道:“顧爺爺,是我。”
說著繞過岑家父女徑直去了客廳。
岑茗琴皺眉:“她就是個普通公司文員的女兒,有什麽資格在顧家登堂入室?”
“岑小姐可能忘了,就是這名‘普通公司文員的女兒’,在第一屆全國雕刻大賽上力挫各省雕刻高手拿下了冠軍,手下敗將裏也包括岑小姐您。”顧千帆毫不客氣。
自己得意的雕刻技術卻被一個窮人家出身的小姑娘壓了一頭,岑茗琴本就視此事為奇恥大辱,現在被喜歡的對象赤|裸|裸的說出來,她立刻便受不了了。
臉漲得通紅,淚水唰地就流下來了。
無論何時,岑茗琴的哭永遠隻有三分真情,另外七分力氣都用在表情、姿態的管理上了。
所以她的哭泣總是楚楚動人,異性一見隻會想要好好嗬護。
便是這無往不利的一招,讓她初回岑家時便籠絡住了父親的心,從此穩穩站住了腳跟,讓那個兒子離家出走的老虔婆也拿自己沒辦法。
S市富貴之家的太太們流傳著一句話:幸虧岑茗琴的親娘死得早,否則這岑家太太的位置怕是會換人來坐了。
靠的就是岑茗琴這身本事。
所以哭的時候,岑茗琴確定顧千帆一定會馬上來安慰自己,男人,不,就算還隻是個少年,隻要是男的,就沒人能逃得過。
然而算盤打得啪啪響卻全然落空,顧千帆隻是神色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岑小姐,我們顧家一切安好,當不起您這份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