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同時
顧千帆不得不時時扶一扶石頭以借力,所以當手撐到一塊明顯粗糙許多的花紋時,他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
石林間響起他激動的聲音:“等等!”
保鏢們立刻成防守姿態,警惕的四處張望。
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動靜,他們這才扭頭看向小少爺。
顧千帆好像看不清楚似的,整個人往石頭的方向傾斜,用眼睛看,用手撫摸,徹底確定了那小小一團花紋後,才興奮起來:“都過來看一下。”
保鏢們圍攏過去,看著直徑不過三厘米的圓形花紋。
“這是任安歌雕刻作品上的落款,記住這個形狀,散開找一下,看看哪塊石頭上還有這樣的記號。”
一聽是目標留下的記號,保鏢們也是精神一震。
能找到記號就好辦了。
他們個個都仔細觀察那個花紋,將其形狀模樣都牢牢記住後,留下一人守在顧千帆身邊,另外四人立刻散開尋找起來。
三四分鍾後,一聲呼哨響起,所有人默契的向那邊靠攏。
果然在一塊石頭略微隱蔽的地方找到了同樣的記號。
“果然是安安留下的,”顧千帆欣慰,“快,繼續找。”
第三、第四處記號都花了一些時間,但顧千帆很快察覺了任安歌的意圖。
不要找那些起眼的陽麵,往底座、陰麵、有阻擋的位置找。
再有名的雕刻師也不會將名號留在石雕顯眼的地方,那是對作品意境的破壞。
所以任安歌也不會將記號留在能一眼看到的地方。
有了小少爺的指點,保鏢們再尋找記號就快得多了。
任安歌留下記號的距離基本算恰到好處,他們尋摸著一路前行,速度提上來了許多。
穿梭在石林與樹叢間,顧千帆有種預感,很快就能看到任安歌了。
能留下這麽多記號,想必她還好好的。
顧千帆的心已經放下了一小半。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哥哥,求求你醒醒——”
是任安歌的聲音。
剛剛放下的小半心再度高高提起,顧千帆快速跑起來。
再繞過一個巨大的石頭,便看到渾身髒兮兮的小姑娘。
她緊緊抱著衛陽的額頭,眼淚不斷湧出來,已經在昏迷的少年肩膀上浸出一大塊深色的痕跡。
衛陽一動不動,那副仿佛已經死去的樣子讓人感覺十分不妙。
另一邊的石林中忽然衝出一隊人,要不是幾個深綠色製服,顧千帆差點要下令保鏢出手了。
肖浩青就在這隊人裏,顧千帆和他幾乎同時衝到任安歌麵前。
“安安,你怎麽樣?”
“安安,衛陽如何?”
任安歌都沒看清麵前是誰已經喊的撕心裂肺:“救救我哥哥,求求你們救救我哥哥。”
保鏢中有擅長急救的,顧千帆一個眼神便立刻湊了過來。
“安安,放手,讓他看一下衛陽。”
可任安歌下意識摟緊了衛陽,似乎聽不清顧千帆的聲音。
顧千帆不得不直接上手將人拉開,可小姑娘好像害怕誰會奪走哥哥一樣拚命掙紮著。
剛剛隻注意到任安歌,肖浩青這時才看清衛陽的情況,從小生活在蜜罐裏的男孩被這幅模樣嚇到,一時間動作僵硬動彈不得。
而顧千帆發現自己竟有些控製不住任安歌,再看肖浩青那副呆滯的模樣,心頭一陣火起,喝道:“還不過來幫忙!”
肖浩青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連滾帶爬的過來幫著一起按住任安歌。
十一歲的身體怎樣也不可能敵過兩個十五歲的少年,任安歌終於沒了力氣,幾乎是癱軟在顧千帆身上喘著粗氣,眼睛卻一直望著衛陽的方向,無聲的流淚,喃喃的呼喚著“哥哥”。
顧千帆感覺手上一片冰涼,那是小姑娘的淚水落了下來。
保鏢們緊急施救後匯報:“必須立刻送醫。”
他們與警方一起麻利的做了個野外臨時擔架,將衛陽抬了上去。
任安歌一看這幅架勢,掙紮著便要過去,可剛站起來便直往下出溜。
過於緊張和害怕讓她雙|腿失了力氣,竟怎麽也站不起來了。
麵前忽然蹲下兩個人,顧千帆和肖浩青彼此瞪著對方,嘴裏說的話卻一模一樣:“安安,上來。”
任安歌二話不說爬到了顧千帆的背上,壓根沒注意到肖浩青鐵青的臉色,隻一個勁的催促:“快跟上哥哥,快跟上哥哥。”
顧千帆向上托了托小姑娘,埋頭跟了上去。
空著手的保鏢很想伸手將人接過來——他們人高馬大,比起身量還單薄的少年,更適合帶著小姑娘趕路。
然而他最終沒敢。
小少爺的臉色太鄭重了,讓他們看了有種錯覺,誰敢這時候跟他搶人,誰就要倒大黴了。
任安歌總算沒有徹底失了理智,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衛陽,嘴裏卻還記得囑咐:“帶上那個老爺爺。”
其實不必她多說,與兩個“人質”明顯是一起的人,警方也不會忽視。
……
所幸離開石林沒有花費太多時間,顧千帆已經聯係好自己人,直升機就等在外頭,第一時間將衛陽送到了上麵。
任安歌是無論如何也要跟著的,顧千帆就是直升機的主人,當然也有資格上去。
最多還能上一人,一名保鏢動作自然的準備跟上,一個人影忽然矯健的跳了上去。
肖浩青緊緊把著扶手,一副“死也不下去”的架勢。
顧千帆冷聲:“下去!”
“我不!”肖浩青抓得更緊了。
還待說什麽,任安歌已經大叫:“快送我哥哥去醫院!”
……
直升飛機飛了起來,上頭兩個少年齊齊冷哼一聲,一個向左,一個向右,誰也不肯多看對方一眼。
顧千帆的安排總是十分妥帖,直升機剛剛落下,衛陽已經被抬到了手術推車上,醫護人員推著車子狂奔,任安歌踉踉蹌蹌相跟上,最後還是顧千帆看不過眼,再次將人背上送到了手術室門口。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手術室的燈已經亮了起來。
等待的時間漫長又難熬,任安歌不肯離開手術室一步,隻肯蜷縮在冰冷椅子上眼巴巴看著那盞“手術中”的燈。
忽然一個溫暖的懷抱環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