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6）他們的婚禮
隔著門口的貓眼，我可以看到他手裏緊緊攥著一封信函，說不定就是萊朗給他的那封，而他眼神裏，含著久違的炙熱和思念。
那樣的眼神，讓我無法忽視。
我給他開了門，讓他進來，也決定，趁著今天這個機會，把該說的都跟他說清。
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也早就過了曾經那種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的年紀，在這世上，除了愛，還有很多東西是值得人去珍惜的。
如果換做是幾年以前，我大概很難想象，自己竟然可以心平氣和地和顧天澤在一起談論關於感情的問題。
但現在，我卻是真的這麽做了。
我告訴他，周芸兒即便是在自己將要麵臨死亡的時候，考慮到的都還是他的幸福，甚至不惜放下自己的身段，來向我這麽一個她曾經很討厭的女人來求情。
而且人家不介意名分地跟在他身邊好幾年，什麽都不求，是因為真的愛慘了他。
他不該辜負人家。
畢竟雖然在外人眼裏他們其實已經是夫妻，但他們自己，包括真正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他們到底是什麽情況。
“天澤，這世界上很多人，即便不相愛，在一起也不一定會不幸福，而有的相愛的人，在一起了也不一定會幸福，這個道理，我相信你懂。”
聽完我的話後，顧天澤陷入了沉思。
我則提著我的行李箱，走出了房間。
他在房間裏發呆，周芸兒他們又出去散步了，所以我離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攔著我，我也很順利地打車回到了林家別墅。
見到我回來，雪依顯得很驚訝，同時也才知道我竟然回國了。
當明白我這次為什麽會回來的時候，她也震撼得久久不能言語，隨後才歎息道：“沒想到周芸兒跟澤之間竟然是那樣的情況，不過她也太可憐了，年紀輕輕，居然就遭遇這種事情。”
“是啊，”我點點頭，“現在隻希望上天能夠給她多一些憐憫，讓她能夠手術成功吧。”
“可是那十分之一的機會也太渺茫了。”
雪依歎著氣搖頭，隨即卻話鋒一轉，問我，“姐，你真的不打算回到澤身邊嗎？既然當初的事情是一個誤會，萊朗也說要放你自由了，那你為什麽不……”
我伸手堵住了她的唇，打斷她的話道：“其實我早就擁有自由了，不然你覺得這些年我為什麽可以經常回來看你和爸爸二叔他們？而且……”
“不管我跟顧天澤曾經的感情有多麽刻骨銘心，但那終究已經過去了，我們需要做的，是珍惜當下。他身邊有那麽好的女人，為什麽要執著一段過去的感情呢？即便一開始不愛，但也能幸福地生活下去，不是嗎？”
我凝視著她的眼睛，若有所指地說道。
接觸到我含有深意的目光，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澀聲道：“是……”
見狀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麽。
其實我早就知道，雪依嫁給高曄的時候，或許對他有感動，卻並沒有太多的愛，因為那時的她在看到顧天澤的時候，眼裏依舊會閃過愛意。
隻是那時候的我並沒有想過要拆穿她。
而現在，時間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她和高曄的感情也越來越深厚，當初的那些，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第二天，我跟爸爸他們小聚了一下，準備傍晚離開，卻在臨走前，被告知說顧天澤跟周芸兒一起來找我。
“你們決定結婚？”
我看著站在我麵前的兩人，詫異道。
顧天澤的一雙眼睛定在我臉上，像是想要把我的麵容銘刻進心裏似的不肯移開目光，卻在聽到我的話後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沉聲道：“嗯，我準備重新正式娶芸兒，給她一個交代。”
周芸兒則眼含著熱淚，滿臉幸福地對我說：“雖然我不知道你跟天澤說了什麽才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我很感激你，哪怕我在這場婚禮過後就離開這個世界，我也覺得沒有一點遺憾了。”
隨即她又有些忐忑道：“隻是我的那個請求，你真的……”
我連忙打斷她。
“那個問題，你就別再想了，我不會同意的，如果你擔心顧天澤的話，那就努力撐過你的那場手術，餘生好好照顧他。”
“好！”
她聞言扭頭看了顧天澤一眼，笑著點頭，但眼淚卻簌簌從眼角滑落。
我看到顧天澤疼惜地替她擦掉眼淚，也注意到他看我的眼神裏的失落和深沉的情意，但我隻是笑著答應我會留下來參加他們的婚禮，然後讓雪依送他們兩個人離開。
雪依回來後，看到我臉上依然存在著的笑容，顯得很不解。
“姐，為什麽你……”
“為什麽知道他們要結婚，我看起來反而比他們自己還高興嗎？”
“嗯，我很好奇。”
我笑著跟她解釋，我這是在為顧天澤和周芸兒高興，顧天澤有一個愛他到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而周芸兒可以在生命的終點達成心中所願。
而對於我自己來說，我發現這一次，在得知他們要結婚以後，我心中不光沒有任何心痛，反而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我想，我是真的放下了曾經對顧天澤的執念。
三天後，顧天澤和周芸兒重新舉行了一次婚禮。
這一次婚禮，他們沒有再像以前一樣簡單低調舉行，而是用了很隆重的排場，光是賓客就邀請了上百人，而且整整包了一個完整的六星級酒店來做婚宴場地。
或許是因為得嚐所願的原因，周芸兒雖然因為生病而顯得臉色蒼白，身形瘦弱，但在婚禮現場，她臉上卻始終掛著幸福的笑意。
兩人進行婚禮宣誓，交換結婚戒指的時候，我就摟著安安，站在一旁看著。
當兩個人成功把戒指給對方戴上的時候，我不自覺地勾起唇角笑了。
這時，我懷中被我摟著的安安抬起頭來，看著我輕聲問道：“媽咪，你真的明天就要走嗎？不留下來等著芸兒阿姨的手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