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9）他來了，又走了
緊緊地捏住我的脖子，他惡狠狠地衝我吼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啊？這就是你想要的？你當初是不是見我快要死了，所以才選擇離開的？所以以前的那些，都是假的嗎？”
我被他捏住喉嚨，頓時有些呼吸不暢起來，忍不住不停地咳嗽起來。
直到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微微放鬆了一下自己的手，我才終於找回呼吸的感覺和自己的聲音。
“對！就是這樣的！我當初就是看你快死了，顧氏也要垮台了，你根本就給不起我想要的幸福我才走的！以前那些不是假的，但我現在已經不愛你了！你就放過我吧！”
放過我吧，讓這片天地放過對我們兩個人的折磨，讓我們就這麽結束，從此以後各自安好。
我心裏泣著血淚，像快要崩潰般歇斯底裏地大喊。
聽到我的話，顧天澤又是哈哈哈幾聲大笑，隨即他將我一把推開，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
“這就是你想要的是嗎？好啊，我成全你！但是你以後不要後悔！”
他從兜裏抓出一隻筆，唰唰唰就在那張褶皺得不成樣子的離婚協議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揚手一揮，那張紙就從他手裏輕飄飄地滑落，隨著陡然吹過的微風，打著卷兒緩緩飄落在我身前。
我低著頭看著自己麵前那張同時寫著我和他名字的離婚協議書，心裏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該痛哭流涕。
跪下來，我像是嗬護著什麽至寶一般，小心翼翼地把它拾起來，折疊好，放在衣服口袋裏貼身收藏好。
見到我的動作，顧天澤忍不住開口諷刺。
“看來你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給萊朗啊，怎麽樣？住在人家這金碧輝煌的別墅裏的感覺不錯吧？就是不知道像你這種離過兩次婚的殘花敗柳人家家族肯不肯接受，他又會對你有多久的興趣！”
殘花敗柳……
聽到這個詞，我的身軀忍不住顫了顫，隻覺得心裏一陣發涼和悲哀。
原來我的期望終究是不存在的。
而現在的顧天澤，又有多憤怒和多生我的氣，才能夠對他曾經口口聲聲的女人說出殘花敗柳這個詞。
可我盡管心裏難受，卻死死地握著手心沒有反駁。
在這個時候，讓他誤會我，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那樣的話，痛苦的人就隻有我一個了。
顧天澤在對我一陣嘲諷之後，似乎覺得再跟我多說一句話都是對他的侮辱，最後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以後就轉身離開了。
我看著他轉身時略有些踉蹌的背影，以為他身體有什麽不舒服，下意識地抬了抬手。
但我終究還是忍住了衝上去扶著他的衝動，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我麵前。
我知道，這一別之後，我和他之間，或許再也沒有半分以前的情義了。
他來了，又走了。
大概，就是永別了吧？
我呆呆地看著，看著……
直到他離開很久了，我都還舍不得收回自己的目光，似乎根本就沒有把他看夠似的。
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地麵上突然傳來了輕輕的聲響。
滴答……滴答……
像是雨滴一般輕輕跌落在地麵的聲音，漸漸在我耳邊清晰起來。
也不知道是我手心被劃破後落下的血珠濺碎在地上的聲音，還是我心裏下的淚雨的聲音。
我隻知道，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後，漆黑的天空裏突然下起雨來。
雨滴漸漸密集，淋濕了我的頭發，也開始有著向全身滲透而去的意思。
我站在雨中，終於沒有落得個被淋成落湯雞的下場。
因為湊巧回來的萊朗見到我呆呆地站在雨中後就二話不說地把我抱回了房間。
他在詢問過家裏的傭人之後，或許是猜到了什麽，看著麵色呆滯的我沉默了很久，才湊到我身邊，輕聲問：“顧天澤來過了？”
聽到顧天澤的名字，我眼珠子轉了轉，木然地看向他，然後點點頭。
眼淚又開始不受控製地有了往外冒的衝動。
我連忙吸了吸鼻子，克製住這股流淚的衝動，小心翼翼地從衣服口袋裏掏出那張被我疊得方方正正的離婚協議書。
好在因為我沒有被淋得全身濕透，所以那份離婚協議書也不過隻微微有些潮濕而已。
書麵上的自己還清晰可見，顧天澤和林雪煦那兩個名字再一次讓我心痛起來。
將離婚協議書交給萊朗，我深深吸了口氣，道：“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好不好？”
他聞言凝視了我許久許久，才終於點點頭同意。
“好。”
萊朗離開後，我像是在冰天雪地裏被人遺棄的孩子那般，茫然而又孤獨地縮著腳窩在窗戶底下。
我沒有想過自己今天竟然會那麽突然地見到顧天澤，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把他氣走。
他最後看我的那一眼，帶著多麽深刻的失望和恨意，隻要一想起來，我就渾身止不住地顫栗。
這一次，我和他，是真的再也沒有可能了吧？
我低下頭，任憑眼淚在地板上滴落，然後漸漸匯聚成一條流淌著悲傷的小河。
從這一天起，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三天。
這三天裏，萊朗每天都會抽空來看我多次，但我都隻呆呆地聽著某處發神，並沒有理會過他。
他似乎也一點都不介意，每次也沒有想要跟我講話或是怎樣，隻是靜靜地凝視我一段時間，然後又轉身離去。
這期間，艾米也來見過我，知道我的事情急得掉眼淚卻也別無他法，隻能每次都坐在我身邊給我講一些笑話之類的，企圖讓我開心起來。
三天的時間當中，我總感覺自己仿佛想了許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一樣。
困了就睡，醒了就坐起來在房間的各個角落縮著發呆，在我自己的意識裏，時間仿佛流淌得很快，卻又像是很慢一樣，讓我整個人都始終處在一副渾渾噩噩的狀態。
每一次萊朗差人送來的飯菜我都沒胃口和心情，所以它們幾乎又被人原封不動地送回去，於是艾米來看我的時候，又開始在我耳邊碎碎念說我消瘦了好多。
而第四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卻自己主動打開房門，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