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人為縱火
“嗯？小方你說什麽？”
聽到小方的話，我不由地愣了愣，腳下的步子也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
小方仰著頭，直直地盯著我，眼睛裏卻閃爍著明亮的光。
“阿姨，你真的誤會爸爸了，他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的，爸爸對我很好的。”
“啥？他這樣的還叫對你好？有他這樣對待親生兒子的嗎？”
我沒好氣地翻著白眼，話一出口，小方卻突然沉默地低下了頭，黃翔也臉色一變。
感覺到小方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悲傷，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小方你怎麽了？阿姨剛剛，說錯話了嗎？還是你因為我罵你爸爸而生阿姨氣了？”
我蹲下來，一邊摸著小方的腦袋一邊輕聲問他。
聽到我的話，他終於又重新抬起頭來，但一雙如玻璃珠般明亮閃爍的眼睛裏卻已經包滿了晶瑩的淚水，顯得楚楚可憐。
“阿姨，小方……小方……本來就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
“啊？”
我又愣住了，木然地扭頭看向黃翔，表示自己突然有些不明白小方這孩子在說什麽。
黃翔則微微歎了口氣，輕聲解釋道：“小方他，是我從孤兒院收養來的，據說他入孤兒院也沒有多久，先前一個人在外麵流浪了一段時間，後來被好心人送進孤兒院。”
“我見他可憐，自己又想要個孩子，所以才收養了他。”
聽到這番解釋，我緊皺的眉頭鬆了鬆，卻仍舊有些難以釋懷。
“那你也不該留他一個人在家啊，既然收養了他，就該給他如一般孩子的愛，你……”
我話還沒有說完，小方又拉了拉我的衣袖，替他爸爸辯解道：“阿姨，你真的誤會爸爸了，下午李阿姨給爸爸打電話請假的時候我也在，爸爸有問過我要不要他回來陪我的，我自己說不用的。”
“爸爸既然要在醫院裏照顧顧叔叔，就不該因為小方分心回來，而且我以前一個人風餐露宿的日子都過過那麽多，一個人呆在家裏睡覺而已，真的不算什麽的。”
說完後，他抬頭看著我，一雙明亮的眼睛裏滿是期待。
“阿姨，你就不要責怪爸爸了。”
聽著這麽小小的一個孩子如此懂事的言論，知道自己確實誤會了黃翔，我心裏就怎麽也氣不起來了。
但對這個孩子，我還是一陣心疼。
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變成如今這番模樣，像是早早就體會過人間滄桑，早就學會知足似的。
我心疼地將他摟進懷裏，在他頭頂輕歎，“好孩子！對不起，是阿姨錯怪你爸爸了。”
他搖搖頭，“沒事，我知道阿姨隻是為小方好而已。”
這個插曲過後，小方看著正皺眉觀察燒成廢墟的樓房的黃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有些欲言又止地開口道：“爸爸……”
“嗯？怎麽了小方？”
“我……我晚上睡覺的時候，好像有感覺到有人到家裏來過……”
孩子臉上的表情顯得很不確定，但黃翔和我卻臉色突變，紛紛扭頭驚訝地盯著他。
“小方，你感覺到了什麽，仔細跟爸爸說一下。”
黃翔連忙走回來，蹲在小方麵前輕聲詢問。
小方努力地回響了一會兒，然後告訴我們，他隻是零星聽到了一點點動靜，但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他隻是感覺那個人好像去了黃翔三樓一趟，窸窸窣窣地翻弄了一會兒就下來走了。
他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又睡得迷迷糊糊的，也就沒有太在意，直到因為起火，被外麵鄰居的呼叫聲給驚醒。
“三樓嗎？”
黃翔聽到孩子的這番說話後，臉色卻變得很難看。
我見他的表情有點奇怪，心中一動，疑惑地問道：“三樓怎麽了？”
他聞言抿了抿唇，跟我解釋。
“我這人有個習慣，喜歡給自己準備兩個以上的書房，一個是用來放一些工作資料和金融類書籍的，畢竟我以前的主要工作是這個，自己能力又比較……所以需要靠看書來充電學習。”
“那另一個呢？”
“另一個就……”
他有些尷尬地瞥了小方一眼，然後才輕聲在我耳邊道：“另一個書房就會放些平時休閑看的小說、傳記，還有寫真集之類的……”
說到寫真集的時候，他顯然很不好意思，語氣也盡可能地放得很低。
我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好在現在天色很暗，他們應該看不到我臉上的緋紅之色。
怪不得他不想讓小方聽到，原來他這個老色鬼居然還會在家裏收藏寫真集這種東西。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後，我走到一邊對小方說：“小方，阿姨帶你回醫院好不好，這邊現在這樣也沒法休息，我們先去醫院檢查一下，然後再說怎麽休息的事，好嗎？”
“阿姨也好累了，想要先回去，而且我身上說不定有地方燒傷了，阿姨總覺得難受呢。”
小方本來是有些猶豫的，一雙眼睛一直盯著黃翔，似乎是在等他做決定，但一聽我這樣說之後，他臉上的神色立馬變成了擔心，忙點點頭跟我說了聲好。
然後他牽著我的手就開始朝樓下走去，也不管自己名義上的老爹了。
黃翔則在我們身後咚咚咚地跟著我們一起下樓。
外麵的人已經沒有多少，大部分人都已經回家去了，消防官兵們也都沒有了蹤影，應該是整隊回去了，這裏隻剩下幾個看熱鬧的人還指著那棟已經被燒成廢墟的樓房，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我和黃翔也沒有理會他們，走到路邊打了輛車便直接趕回醫院。
回到醫院後，我們並沒有直接回病房去看顧天澤，而是不放心地先去給小方和我各自做了個檢查。
小方還好，除了受到點驚訝，肺裏吸收了一些煙灰外，都沒有什麽問題。
但我的腳上手上都有些燒傷的地方，尤其是腳上，全部都燙起水泡了。
之前我憂心於別的，還並不覺得有什麽，現在一回來，被醫生一檢查，又把腳上的水泡全部挑破給我上好藥之後，我隻覺得自己的腳跟廢了沒什麽區別。
關鍵是，腳上還有著鑽心的疼痛。
這可把我難受壞了，但邊上的護士在聽說我受傷的經過之後都用一種看女英雄的欽佩眼光看著我，小方則是兩眼淚汪汪的，搞得我連喊疼都沒有辦法。
總不能讓他們心裏女英雄的形象轟然崩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