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她的小墳墓
我對此感到詫異不已,問顧天澤要讓司機帶我們去哪兒他也不說。
最終,車子在一處很大很大的公墓前停了下來,而公墓最前方,是老舊而通體潔白的教堂。
看著那些排列整齊的墓碑,我渾身一顫,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什麽,轉過頭顫抖著嘴唇問顧天澤,“這裏是……”
他輕輕點點頭,牽著我下車,道:“去看看吧。”
我像是個牽線木偶一般,被他牽著,呆呆地朝前方邁動僵硬的腳步。
最後,他帶我走到一個新立起的小墳跟前,墳墓周邊,圍滿了一圈又一圈的小花,墳墓前的那個隻有別人二分之一高的墓碑上也掛上了一串潔白的小花。
我鬆開顧天澤的手,走上前,淚眼模糊地摩挲著墓碑上的紋路,冰冷的石碑在我手中,卻像是散發著溫度一般,一絲一絲湧進我泛著疼痛的心裏。
“孩子的死胎,是克羅斯事後交給我的,我本來想要讓醫生處理掉,但又有些舍不得,所以把她埋在了這裏,我找這家最有名的教堂裏的神父為她誦過經,想必她來世應該可以投個好人家。”
顧天澤在我耳邊幽幽地說著。
我看著那個沒有名字的墓碑,緩緩點頭。
可憐我們的女兒,我和顧天澤都還沒有來得及給她取名字,她就得離開這個世界,除了這個無字碑之外,甚至沒有在這世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可能,除了我們之外,也不會有多少人在乎她的到來和消失。
看過這個小墳之後,我又在顧天澤的帶領下,去不遠處那個教堂為她做了一次認真的禱告。
這一次禱告,我做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虔誠,即便我並不是信教的教徒,卻願意相信,世人心中那所謂神奇的主,一定會讓我的孩子擁有一個美好的來世的。
畢竟她是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兩條活生生的人命。
坐在回國的飛機上,我靠著窗,看著窗外飛機下方那雲霧繚繞的模樣,心中不由地悵惘不已。
上一次來的時候,我雖然擔心可可,卻從沒想過,自己回去的時候,竟然會把最重要的東西遺失在這裏。
我扭頭看看顧天澤,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摸摸小腹,卻在什麽都沒有摸到之後愣了愣,心中湧上一股失落。
顧天澤正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假寐,安安卻在他懷裏睡得香甜。
我不忍心吵醒他們,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兩人,心中歎息,從此以後,我所擁有的,真的就隻有他們了。
出院之前我已經做過檢查,醫生說的沒有錯,我的確再也沒有懷孕的可能和希望,連期待再一次產生奇跡,都是不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說,我這輩子,隻會擁有安安這一個孩子了。
這讓我心痛的同時又有幾分慶幸,慶幸我還好已經擁有安安了。
回到東海市,得知我竟然在懷孕七個月之後流產,媒體自然又是動蕩不已,畢竟這個孩子,曾經引起了他們那麽大的關注。
不過在顧天澤的雷霆手段下,這件事的影響很快就被壓下去。
我在家休養了一段時間回到公司後,也很少聽到員工們討論這件事,隻是從他們的眼神裏,我還是偶爾會看到可惜和心疼之色。
每次我都讓自己盡量去忽略那些目光,可是很多時候,也還是會心痛。
這,大概就隻能夠靠時間來治愈了吧?
而它需要多久,才會讓我在看到別人懷孕或者聽人說到小女孩的時候不會再難受,我不知道。
時間就這麽一天天地過去,在身體允許的情況下,顧天澤準我用忙碌的工作來麻痹自己,好讓自己不去想那些讓人難過的事情。
安安則早在陪了我們幾天後,被爸爸派人接回去上學了。
這天,我正在自己的副總裁辦公室裏處理文件,顧天澤卻突然沉著臉推門進來。
他像是在家裏一般,徑直走到沙發跟前一屁股坐下,將手中拿著的文件啪地一下拍在桌上,然後才麵色難看的抬頭望著我。
見到他的樣子,我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是出什麽事兒了嗎?
懷著疑惑,我起身走過去,彎腰拿起那份文件,坐在他身邊仔細翻閱起來。
等我看完這份文件後,我的臉色也變得嚴肅且難看起來。
“你怎麽看?”我低聲問他道。
這份文件內容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通知東海市各大企業,派代表去都港考察而已,而且這其中還會聯合京南,天啟,西杭,澤北等幾個大市的一些排得上的號的企業,共同組團去都港。
說是去考察,然而事實上我們都知道,這不過隻是政府出麵組織的,讓大家共同出遊,給大家一個相互交流的平台罷了。
但問題是,目的地是都港,且文件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到都港之後,我們所有人都會由方榮憲負責接待和安排,同時,文件上盛世集團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如果沒有他們,這或許不是問題,但有了他們,對我和顧天澤來說,這次都港之行,就不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了。
尤其是,我和方榮憲的女兒方妍妮是有仇的,而顧天澤和盛世集團的仇恨,經過上一次‘惡意競標’事件後,也幾乎變得明朗化,反正大家都知道雙方不對付。
也不知道政府到底怎麽想的,居然會做這樣的安排。
或許是猜到了我心中的疑惑,顧天澤解釋道:“我找人打聽過,這次都港之行,雖然是各市政府出麵組織的,但最開始,似乎是方榮憲發出的邀請和提議,因為他在這幾個城市都做了大量的投資,所以政府根本不敢拒絕。”
聽他這麽說,我擰眉道:“方榮憲這麽大張旗鼓地搞這個,用意是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因為不清楚,所以我才覺得有些麻煩。”他搖搖頭,語氣裏也盡是不解。
我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種可能。
於是我連忙問他道:“你說會不會是方妍妮想要借她爸爸的勢力對付我?畢竟我上次害得她那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