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空落的心【加更第一章】
“林雪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狠狠地攥著我的手腕，眼眶泛紅地厲聲問我道。
手上被他捏得有些疼，讓我不自覺地皺緊眉頭，“你先放開我。”
但他卻像是沒聽到一般，隻是惡狠狠地盯著我，像一頭正準備擇人而噬的餓狼，用森冷的聲音問我，“水仙到底是什麽情況，你們兩個隱瞞了我些什麽，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就在這時，安安突然從奈莉懷裏跳下來，跑到我們麵前，抓起顧天澤另外一隻垂著的手臂咬了一口，大叫道：“爸爸，你快放開我媽咪！你把她抓疼了！”
顧天澤被安安咬得悶哼一聲，臉上厲色一閃，反手就一巴掌扇了過去。
在我的驚呼聲中，他似乎突然反應過來，手上似乎硬生生地收回了些力道，手掌也用力地像旁邊移了移。
但饒是如此，安安還是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往後摔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腳踝大聲哭嚎起來。
我睚眥欲裂地看著這一幕，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掙脫顧天澤的手，衝過去把安安摟進懷裏，抬頭對他怒吼道：“你幹什麽？安安還隻是個孩子啊！你居然打他？”
他眉頭緊緊擰成一團，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地看著安安，喃喃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有點著急”
“是！你著急你的水仙，所以就不管安安和我怎麽樣了是嗎？”
我心裏這麽多天的委屈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豆大的眼淚瞬間沿著臉頰傾瀉而下。
“我”
他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喉嚨似的，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我擦掉眼淚，勾起嘴角嘲諷道：“你不是想知道水仙的病情嗎？不知道肺結核你聽說過沒有，而且她還是晚期，至於我們為什麽瞞著你，難道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說完我不再看他，隻是把安安從地上抱起來，走到一旁坐下，低聲安慰哭泣的安安。
我不知道他這會兒站在原地在想些什麽，隻知道此刻的氣氛無端地安靜地有些詭異，好似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似的，隻剩下安安低低的啜泣聲。
直到急救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聽到門開的聲音，我連忙抬頭看去，正好看到幾個護士把季水仙推出來。
季水仙還帶著氧氣罩，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
看到她出來，我也顧不得再跟顧天澤賭氣，連忙把安安放下來，拉著他的手關心地湊了過去。
“護士，我朋友她現在怎麽樣了？”
為首的一個護士略帶疲憊地瞥了我一眼，溫柔地回答我說：“病人經過急救情況已經穩定住了，但是她的病你們應該也知道，平時記得注意一點，不要刺激到她，免得再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我忙不迭地點點頭，道：“我們會注意的！”
隨後我拉著安安的手緊跟在護士們身後，共同推著季水仙進到病房，至於一直在旁邊的顧天澤，我沒有再看他一眼。
在病房裏，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季水仙移到床上，給她打上點滴，然後仔細叮囑我們一定要照看好她，點滴瓶空了記得叫護士，有什麽情況記得通知醫生。
送走護士們之後，我站在病房門口，回頭看了看始終呆坐在病床邊上愣愣注視著季水仙的顧天澤，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安安過來，我們該回去了。”
我招呼安安道，同時也看見顧天澤身子不自覺地動了動。
可惜，現在在他眼裏，最重要的人還是季水仙吧？嗬嗬……
安安是個孩子，剛剛的事情轉瞬間也就忘了，此刻聽到我叫他回去，還有些猶豫地看了看顧天澤和躺在床上的季水仙兩人，然後才慢吞吞地走到我身邊來。
“媽咪，你不要生爸爸的氣了，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而且現在水仙阿姨和爸爸這個樣子，我們真的要回去，不管他們嗎？”他低聲問道。
我抿了抿嘴唇，看到這麽懂事的安安，心裏不由地有些感動。
蹲下身揉揉他腦袋上的頭發，我柔聲告訴他，“現在水仙阿姨需要休息，我們這麽多人呆在這裏反而會吵到她，讓你爸爸在這裏陪她就好，我們先回去，等她醒過來，身體好一些的時候，我們再來看她好不好？”
他懂事地點點頭，除了眼神有些疑惑地看了顧天澤一眼之外，沒有再說話。
大概在他那小小的腦袋瓜裏，還不能理解為什麽顧天澤要一個人留在這裏陪季水仙吧？
雖然他知道他失憶了，但我們大人間那些複雜的情感關係，顯然不是他一個小孩子能夠想明白的。
隨著我和安安的離開，戴維和奈莉自然也不會再呆在病房裏。
很快，我們就離開了醫院。
站在醫院門口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看著入夜的街邊一排排昏黃的路燈，我突然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此刻該往何處去才好。
在這座算不上多熟悉也算不上多陌生的城市裏，顧天澤和季水仙有他們的家，我卻沒有家。
人們常說，有心愛的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可是此時此刻，我最心愛的人陪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而我身邊，盡管有孩子，有朋友，我卻茫然地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像是風雨裏無根的浮萍一般。
眼眶莫名地有些酸澀起來。
我連忙快步向前，背對著他們走到街邊伸手打車。
回到酒店以後，我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帶著安安洗澡，睡覺。
一夜無話。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了床，頂著兩個不大不小的黑眼圈和一頭亂發走進浴室。
在浴室裏，我忙碌了很久，才把自己滿臉的疲憊和倦意遮掩掉，當然，還有那一雙黑眼圈，用去了我不知道多少遮瑕膏。
我想，如果不是安安焦急地在門口徘徊著催促我出來，說他尿急的話，我大概還會在浴室裏呆一會兒，畢竟昨天晚上我一直失眠到後半夜才睡著，臉上的狀態實在太差了點。
差不多在我換好衣服，同時也把安安拾掇好，正準備帶著他走出房間的時候，敲門聲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