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葉虹燕的葬禮
他低低地歎了口氣，輕聲道：“明天，虹燕準備要下葬了。”
我一怔，隨即點點頭說：“嗯，明天我會去的。”
那天過後，葉虹燕死了，顧天澤重傷。
在此之前，我們誰都沒有想過那天的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那麽壯烈的地步。
可是那時候，我一顆心完全係在陷入危險期的顧天澤身上，根本無暇顧忌葉虹燕死了之後的所有問題，也不知道林雪依和林爍華現在怎麽樣了？
葉虹燕一死，最傷心的大概就是他們兩個了吧？
想了想，我又問爸爸，“林雪依她……她現在怎麽樣了？”
她那天瘋狂的模樣和在聽說葉虹燕死了之後失魂落魄的狀態我都看在眼裏，也不知道葉虹燕的死，會不會對她的精神造成更深的刺激。
聽我問到林雪依，林爍遠也不由地紅了眼眶，搖頭歎息道：“她這些天，就像變了個聲一樣，天天守在虹燕的房間裏，不肯出房門一步，好在傭人送去的飯菜她還是會吃，不然我真的擔心她會活活把自己折磨死。”
我抿了抿嘴唇。
“希望她能想開點吧，這次的事情，對她的打擊應該挺大的。”
感覺到我語氣裏對她的關心，爸爸愣了愣，隨即小心翼翼地問道：“煦兒，你不恨她嗎？”
我搖搖頭。
“那天剛開始的時候，我確實很恨她，因為她差點殺了安安，也差點殺了我，可是葉虹燕一死，我反而覺得不恨了，都過去了，我們也都沒事，對她，我又有什麽好恨的呢？相反，我現在還很同情她。”
“畢竟，葉虹燕是死在她的手裏。”
我說的是事實，畢竟那天過後，就連葉虹燕我都不怎麽恨得起來了，更別說她了。
從林雪依現在的情況來看，我擔心地反而是她會讓葉虹燕的死變得沒有價值，辜負了葉虹燕對她的拳拳母愛。
“唉~作孽啊！”
林爍遠搖頭歎息著離開了，畢竟他還要趕著回去安排葉虹燕的後事。
我沒有問他林爍華的情況，不過爸爸都這麽神情憔悴了，不用想我也猜得到，林爍華現在大概會是個什麽情況，尤其是，他還那麽重感情。
林爍遠離開以後，始終沉默不言的顧天澤沉聲對我說：“煦兒，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你的身體？”
“沒事，隻是送她一程而已，又不是做什麽別的。我們的恩怨，也該隨著她的死而了結了。”
從他的聲音裏，我聽出了一絲悵惘，但對我而言，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林家的人或許不清楚我們和葉虹燕之間發生過什麽事情，但我們兩個，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甚至我們一開始的相遇，都出於她的安排。
第二天，天上下著蒙蒙細雨。
我們一行人，穿著黑衣，站在葉虹燕的墓前，而林雪依，則同樣身穿黑衣，鬢間別著小白花，木然地站在人群後麵，目不轉睛地看著葉虹燕的墓碑。
很巧合的是，葉虹燕的墓，就在我媽媽的新墓旁邊，而我又恰好知道，葉虹燕其實，是很討厭我媽的，雖然我不明白那是為了什麽，但她曾經跟我說話時的隻言片語裏，都曾透露出來對我媽的厭惡。
隻是她或許也沒有想到，自己死後，居然會葬在我媽媽邊上吧？
看著墓碑上那張黑白色的照片，我腦海裏的記憶不停地翻湧。
曾經和她所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轉變成一幕幕清晰的畫麵，從我腦海中一一閃過。
從第一次在微愛酒店門口看見她，一直到最後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倒在我麵前。
甚至那天，她還可以說是間接地救了我和安安。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阻攔，不過不是因為那恰到好處的幾分鍾，或許顧天澤趕來看到的，就是我和安安躺在血泊裏的屍體了。
隻是任誰也沒有想到，最後付出生命的那個人，居然會是她。
我幽幽地，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手心突然一熱，我抬頭看去，見到顧天澤對我勾了勾唇角，道：“走吧，都過去了。”
我回他以微微一笑。
是啊，都過去了。
我們之間的恩怨，就讓它隨著這些飄揚的雨絲，一起淹沒進泥土裏吧。
顧天澤拉起我的手轉身準備離開，但他眼角餘光似乎瞥到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林雪依，他身子頓了頓，隨即拉著我徑直走向她。
“雪依，放下吧。”
他輕輕說了一句，林雪依卻眼皮都未曾顫動一下，仍舊死死低盯著前方葉虹燕的墓碑，宛如壓根沒注意到我們的存在。
看著她這副麵色蒼白，容顏憔悴而又倔強的模樣，我心裏的滋味說不出的複雜。
算起來，她終究是我的妹妹。
我們兩個人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心裏還是很不好受的。
但很多時候很多事，也不是我們自己所能夠決定的，所以這會兒的我，除了歎息和心酸，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雪依，我知道你聽得見，我也希望經曆過這次的事情，你能夠想明白，你和我之間，早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其實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是因為以為你是我的未婚妻才愛上你的，但事實你後來也知道了，你不是。”
顧天澤沒有去管林雪依理不理會他，自顧自地說著。
“我也不是沒想過就這麽將錯就錯地和你在一起，但我的思想可以欺騙自己，我的心卻騙不了我，每次見到煦兒，我的心會跳動，我會吃醋，會生氣，會發火……這些，都是你沒法給我的，你懂嗎？”
“葉虹燕的死，我想你總該明白一些什麽了吧？以後，你不要再因為不愛你的人，而錯過愛你的人了。”
顧天澤說完這番話後，我清晰地看到，林雪依雖然依舊毫無反應，但她的眼皮，卻顫動了一下。
隨後他拉著我離開。
在即將跟林雪依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輕聲道：“妹妹，保重。其實，不管是爺爺，還是爸爸，還有二叔二嬸，我都從你身邊搶不走，他們都是愛你的。”
沒有去看林雪依會有什麽反應，我和顧天澤徑直朝著林氏墓園外走去。
而在我即將走到出口時，林爍華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
“煦兒，我想單獨跟你聊聊，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