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證人能叔
舅舅的嗓門有些大,瞬間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劉能正被警察帶著上台,聞言也詫異地扭頭看過來。
我清晰地看見他眼裏閃過一抹驚喜,張著嘴不知道叫了句什麽,然後衝舅舅點了點頭,這才繼續往台上走去。
舅舅被舅媽一扯,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反應強烈了一定,對著周圍訕訕一笑,然後摸著鼻子重新坐下來。
不過因為舅舅剛剛的動作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即便他坐下來之後,也還有很多人不時地望向我們這邊,打量著我和舅舅幾人。
甚至我還注意到,杜豔梅也發現了我的存在,即便我臉上也戴著墨鏡,但她應該能很容易就認出我,所以此時她正不時地扭頭朝我發出怨毒的目光。
我根本就懶得理會她,隻是側身問舅舅:“舅舅你認識那個人?他叫劉能?”
“嗯。”他點點頭,告訴我這個劉能當年是跟隨我媽媽的保鏢,因為他正好是西杭市的人,所以當年我媽到了西杭市以後就給他放了長假,讓他回家探親去了。
“你媽媽出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他不在,後來找他也沒找到,我們也就沒再繼續找了,沒想到他今天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舅舅輕歎了一聲。
而台上的劉能已經開始對法官講述起當年的事情經過。
原來,他那天正好碰到我媽,知道她要離開西杭,又見她一個人,當即就決定送我媽到機場。
結果在路上,他們發現車子的刹車失靈。
我媽為了不讓車子在了路上造成交通事故,臨時改道往人煙稀少的地方開,結果最後就直接開上了關上村附近的那座山,連人帶車一起墜落山崖。
“我因為坐在副駕駛的緣故,傷沒有小姐重,見小姐被座位卡住了,小小姐又好像沒什麽事,我就決定先去附近找找有沒有什麽人家,好讓他們去救小姐。”
看著劉能臉上毫不掩飾的痛苦,我能夠確定,他當年,應該對我媽還挺忠心的。
“誰知道那個地方地形很複雜,我拖著一隻骨折了的腿走了將近一個小時都沒找到出路,因為擔心小姐他們,我又隻好原路返回。”
說著他突然轉頭怒氣衝衝地指著林大生,大聲道:“我快回到事發地的時候,正好聽到一聲男人的慘叫,我以為出了什麽事,等我小心翼翼地潛伏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他舉著石頭朝小姐頭上砸去的那一幕。”
“我一時急火攻心,當場就暈了過去,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小姐已經沒了氣息,而小小姐也沒了蹤影……”
他又變得痛苦起來,撓著頭說:“我當然知道小小姐落到那樣的凶人手裏會是什麽下場,估計就算不是被賣掉也落不了什麽好,我醒來就趕緊追了出去,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昏倒了多久,也不清楚他們朝哪裏走了,後來反而害得自己迷了路。”
我似乎能從他的表情上讀出他心裏的焦急,心中漸漸有了一絲觸動。
“最終我也不知道自己走開了多遠,直到精疲力竭地暈倒在地,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一戶農家給救了,不過因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在他們家裏養了將近一個月傷才好,腿也落下了殘疾。”
隨後他告訴我們,在他傷好後有去警察局報過警,但因為他除了見過林大生一麵之外,什麽都不知道,我當時也太小,根本沒有什麽特征可作尋找,所以他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這些年,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病,天可憐見,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我居然還能再一次見到這個男人,並且親自把他送進牢房。”
他仰頭長歎了一聲,引起眾人的一片唏噓。
在人證物證俱全的情況下,林大生即便再辯駁什麽也是沒用的了,法官當即敲錘定音,宣判了他無期徒刑。
就算他仍舊可以不服這個審判結果繼續上訴,但大家都知道,在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已經翻不了身了。
人群陸陸續續的離開,劉能則在庭審結束後立即激動地衝到了我們麵前。
“少爺,真的是你?我剛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舅舅微笑著說:“嗬嗬,如果不是我,你覺得在場這麽多人,還有誰能叫出你的名字?”
他啞然失笑,道:“是啊,這些年我因為當初的事情一直活在內疚當中,幾乎是在家裏足不出戶的待著,認識我的人應該沒幾個。”
說完這句話,他抿了抿嘴唇,隨即噗地一聲跪了下來。
我們幾個都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舅舅連忙伸手扶他,他卻固執地不肯起來,跪著說:“少爺,當年是我沒有保護好小姐和小小姐,你責罰我吧!”
“瞧你這話說的,當年那件事又不是你能控製的,我們沒有人怪你,你快起來吧!”
舅媽也出言安慰了幾句,但無論他們怎麽說,劉能都一定要跪著,非要舅舅懲罰了他再說。
“唉,你這……”
舅舅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看了我一眼。
但看到我的瞬間,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我隻見到舅舅眼裏閃過一抹精光,然後便被扯到了劉能麵前。
“劉能,你先看看這是誰?”
他抬頭疑惑地望向我,問道:“這是?”
舅舅神秘一笑,直接伸手拿掉了我架在鼻梁上的墨鏡。
看到我的麵容以後,劉能的瞳孔猛然一縮,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失聲驚呼道:“小姐!”
“不不不,小姐當年……難道你是,小小姐?”
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從我跟媽媽相似的容貌當中,瞬間就猜出了我的身份。
我抿著嘴唇點了點頭,輕聲說:“能叔好。”
他眼裏閃過一抹欣慰,隨即狠狠地閉上眼,眼角劃過一滴淚水,感慨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我看著他臉上絲毫沒有作假的神情,心裏湧起陣陣溫暖。
原來除開親人以外,也還有人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我,隻是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罷了。
簡單地跟能叔寒暄了兩句,舅舅帶著我們朝法院外走去。
沒想到我們剛走出法院大門,斜刺裏就衝出來一個麵目猙獰的身影,她手裏一把尖銳的匕首,閃著刺目的銀光,向我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