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深海

  本來還逛得挺高興的，但走近街尾的時候，白玖眼角瞄到一個人影。


  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但想了想，白玖搖了搖頭。


  “這怎麽可能是她呢，一定是……幻覺。”


  剛剛走過的那個人可是帶著孩子的，怎麽可能是她。


  而且……她不是已經……


  對啊，不可能是她，她已經，不在了……


  想到這裏，白玖忍不住歎了口氣。


  白怡早在十年前已經去世，如今在這種地方遇見她什麽的，根本不可能。


  但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就是想要去拚。


  拚啊拚，即便是把生命中最後的運氣拚完了，也想要去試試看。


  無論後果。


  抱著這種心態，白玖快步走近那家店。


  那是一家賣玩具的店，如果沒記錯的話，剛剛那個身影旁還有一個小孩。


  白玖去了賣男孩玩具的地方，來來回回走了三遍，都沒看見那個人的蹤影。


  女孩的區域也沒有。


  店不是什麽連鎖超市，隻是一家處在角落的小店，但因為裏麵堆的東西太高了，反而更難找。


  離開了店，剛好看見一對母子從另外一家店走了出來，白玖立刻衝向前，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


  “你好？”那人轉過臉來，一臉疑惑。


  女人身形和她印象中的白怡很像，但臉卻不盡然。


  單憑她的雙眼皮就可以斷定，這不是白怡。


  白玖呆了呆：鞠了個躬說：“不好意思哈，認錯人了。”


  “沒事。”女人衝她笑了笑，就走了。


  看著女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白玖歎了口氣，一滴眼淚從眼角滴了下來。


  媽，我想你了……


  待在原地大概得有五分鍾，白玖擦了擦眼淚，找了家餐廳坐下。


  心底被擠壓許久的心情一下子翻湧而出，那一刻她居然怕了。


  明明，明明看著白怡被車撞的時候都沒有怕的。


  明明告訴過自己，不能再為這件事哭的。


  明明……


  想到這裏，白玖又擦了擦眼淚。


  和悲傷情緒一起被翻出來的，還有對離別失去的恐懼。


  她已經失去白怡了，她不想再失去秦月。


  但歲月總是殘酷的，秦月已經老了。


  一直沒注意到的，那些深深刻在她臉上的歲月痕跡在一瞬間被放大。


  一種無力感施加在白玖身上。


  她選了一個很隱蔽的角落坐下，陰暗的環境反而加深了抑鬱的感受。


  她好像又感覺到了，曾經的那種窒息感。


  她努力地想要睜開雙眼，但是即便她再用力，眼皮還是動也不動。


  她被困在了一個絕境中。


  在裏麵，她沒有辦法動作。


  窒息感慢慢地充斥著她，渾身都是發抖的。


  那些年讓她感到絕望的一幕幕在眼前重複，就像走馬燈一樣。


  刀子一下一下地，在她心裏來回。


  心跳在一瞬間加速，卻遲遲沒有降速。


  這一切都像一個不見底的深海，她正在慢慢地下降。


  那種感覺很要命，整個人輕飄飄的，毫無一絲安全感可言。你隻能看著海的深處，看著自己慢慢掉下來，想逃脫，卻動不了，想結束，但世界卻和你慢慢耗。


  感到窒息，卻也不是真的窒息，痛苦會比窒息死更濃烈。


  還真是……長痛不如短痛啊。


  “先生，先生你還好嗎？”偏偏這種時候，一個服務員還走了過來。


  “不行，這個樣子……會，會瘋。”白玖心裏瘋狂默念，隻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快，快！求你了！求你了！”這無非是一種無聲的掙紮，毫無用處。


  最後，她還是一把推開服務員衝進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