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哥哥。”裴青袖子被牽動了一下。
小胖子眼淚汪汪看著他：“哥哥對不起, 我不該發火的。”
“為什麽一定要跟我玩？”裴青放緩聲音。
小胖子抹抹眼淚：“我就是喜歡哥哥嘛。”他拉著裴青衣角，小眼睛裏滿是眼淚。
說不出的依戀。
裴青一想到小胖子撒嬌的對象是林易就感到一陣古怪。
“我平時對你好嗎？”他問。
小胖子眼神堅定，語氣肯定：“好！哥哥對我最好！”
他掰著手指頭：“你不會叫我怪種, 不會繞著我走，會陪我玩兒。”
“具體？”
“哥哥叫我小豬崽兒~會跟我一起玩讓我跟你一起踢球玩秋千！”小胖子滿臉開心。
裴青表情變的怪異起來, 他怎麽覺得憑林易的惡趣味，是把小胖子當個跟班使喚還差不多。
“爸爸媽媽為什麽不理你？”他安慰地拍拍小胖子肩膀權當安慰。
小胖子臉色一變, 笑臉收起顯得低落極了。
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更不想讓哥哥失望。
“因為我不是爸爸的孩子——”他小聲囁嚅。
裴青手頓住。
確實, 林易一家的外表都很好, 從之前的林韜到林衡還有那個詭異女人，這一家子都漂亮。
小胖子看外表確實不太像這家的孩子。
但從之前女人對小胖子的態度來看, 小胖子似乎是女人的親生孩子。
這關係——裴青扶額。
林易到底是在什麽家庭長大！
那個女人明明很愛丈夫，怎麽會出軌？
裴青很不習慣打聽別人的私事，總覺得有些尷尬。
但為了離開恐懼環境他還是得硬著頭皮打聽下去。
“爸爸媽媽是做什麽的？我看爸爸總是走的很早, 媽媽今天又不開心了。”
小胖子目露疑惑：“哥哥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他又開始低落起來，眼睛蓄滿淚水：“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拿我開玩笑？”細細密密的肉芽又開始從他臉上的肥肉間冒頭。
裴青知道不能再問了, 再問這個小胖子又要暴走。
他拍拍小胖子肩膀：“不問了。”
小胖子這才擦了把眼淚咧開大大的笑臉。
林易，你家有沒有一個正常人？
裴青再次發出靈魂質問。
他望著這一大片花海, 這裏與世隔絕，他要從哪裏打探消息？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 那就是林易家並不在現實世界, 他父母大概率是玩家。
但他和林易遇見的時候林易的表現完全就是個新手, 對遊戲規則也沒有超出尋常的了解。但林易在這樣的地方長大，沒道理不知道自己家和別人不一樣。
他表現的一無所知, 要麽是演的, 要麽是記憶出現了問題。
林易, 會是一直在騙我嗎？
裴青想到這個可能，呼吸一窒。強行把這個可能壓下。
他沒資格要求林易坦白，畢竟他自己也有秘密沒說。
“你想出去嗎？”他看著小胖子。
小胖子突然雙眼放光：“當然！要是可以的話我早就走了，但是外麵出不去，那底下都是怪物。超級可怕的怪物！就算是我也會被他們吃掉——”
小胖子說到這收了聲，又去看裴青：“哥哥，要是你的話說不定可以出去。
你之前一定是在讓著我吧，我剛才還以為會被你殺掉。”
讓著你？
裴青和小胖子對視，得到一雙真誠視線。
你認真的？小胖子的力量絕對不弱，是林易打不過的水平。將來的林易都打不過，何況是現在。
“哥哥，你怎麽沒用能力？”小胖子滿臉好奇。
“能力？”裴青疑問。
“很強大的能力。”小胖子鄭重說：“要是哥哥你想出去肯定可以的！但是要小心別被媽媽發現了，她最討厭我們不聽話。”
裴青握握拳，什麽特殊的力量也沒感覺到，但小胖子沒理由騙他，也就是說——林易從前確實不一般。
但是他現在什麽也沒有，可能是因為這並不是林易身體的原因。
兩人說話間，天邊突然出現一個漆黑的小點，接著越來越大。
小胖子扭頭就跑，裴青還沒來得及攔住就看的影子不見了。
怎麽跑的這麽急？
順著他的行走滴落成一條蜿蜒的血溪
林韜的臉長得好看，天生一張桀驁不馴鋒芒畢露的臉，此時像極了屍山血海裏走出的魔神。
那渾身煞氣讓見多識廣的裴青都一陣心冷。
這回可以肯定這不是正常人了，現實裏的正常公民不會這樣渾身是血，也不會這樣一身恐怖殺氣。也不知道這一趟出去是殺了多少人。
林韜看見了裴青，也看見了一片狼藉的花園。
“又惹你媽生氣了？”他問，渾身殺氣瞬間收斂，苦惱地抓抓臉。
瞬間從殺神變成了為家庭關係苦惱的凡人。
他想拍拍裴青的腦袋，裴青側身閃開，他靈魂還是個成年人，不習慣。
林韜見兒子閃開，先是一愣，接著摸摸鼻子訕訕，語氣弱弱的：“我幫你教育你媽！”
他說著就推開門往裏走。
裴青可以感受到林韜之前瞬間來不及收起的龐大威壓，林易額父親，很強。
這股威脅感甚至給他的感覺不輸給之前在玩偶秘境偶然見過一麵的七級玩家張天儀。
但是對方麵對自己，或者說林易，有點心虛。
為什麽作為父親要對自己的兒子心虛？
他跟上林韜，林韜走進房子，絲毫不顧身上的血液把房子弄得一團亂。
“老婆！你怎麽又欺負孩子！”他大聲喊。
登登登一陣急促腳步聲，女人出現在三樓欄杆邊：“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她聲音驚喜。
“你怎麽又把小易關在外麵？”林韜神情嚴肅問。
女人卻猛地從三樓欄杆旁跳下，這要跳樓自殺的姿態讓裴青眼皮狠狠一跳。
三樓差不多十米高，正常人做不出這樣毫無預兆突然往下跳的事，太瘋了。
林韜無奈歎氣一聲，上前把妻子接住。手臂抖都沒抖。
女人摟住他的脖子，親密地撒嬌：“老公~想我沒？”
“才多久就想？”林韜無奈：“別轉移話題，我問你怎麽又把小易關在外麵？”
女人哼哼幾聲：“我不開心了。你知道的，我不能不開心——”
林韜聞言不再質問，隻是歎氣：“下次不能這樣了。”
女人笑嘻嘻，沒有答應的意思。
“我去給你做飯，你剛殺了人，要好好補補。讓小易來幫忙。”
林韜點頭：“我去清潔一下。”說著將女人放下，女人墊腳在他臉側親了一下。
裴青平靜地看著女人幾句話就把一切輕描淡寫揭過，包括她差點殺死自己的行為。
林韜也沒有在再，像是他在女人要強行喂食自己蛆蟲時裝作沒看見一樣。
這個家庭關係還真是古怪。
母親看似熱戀愛著父親對他撒嬌癡纏，但她要做什麽父親從來都沒權力阻止。
現在看起來似乎是母親更為強勢。
林韜走了，女人站直身體，裴青可以感到一道刺骨的冰冷視線落到自己身上。
“長本事了，跟你爸爸告狀？”女人輕笑，聲音溫柔的可以掐出水。卻讓裴青感到脊背寒透。
“過來，幫媽媽做飯。”女人招招手。
裴青不受控製地抬腿往前走，他心底咯噔一聲，立刻全力控製身體，但女人的手已經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尖銳的指甲戳進肉裏。
“乖孩子。不要讓媽媽不開心。”女人輕聲說：“媽媽很辛苦，不能生氣，不能傷心。”
說著女人嗚嗚嗚哭起來。
裴青頭一次感到緊張，這女人，真的瘋的不輕！
也不知道林易那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他突然開始憐惜林易。
女人很快破涕為笑：“來，乖孩子，幫媽媽的忙。”
她拉著裴青走進廚房，砰地將門關上。
林易看著廚房內的食材，忽然瞳孔縮緊。
女人嫵媚地撩撩頭發，手持把剁肉刀，狠狠剁掉案板上的一條手臂。
那手臂上白生生的纖細的手咕嚕嚕一路滾到裴青腳邊，甚至因為剛剛被斬斷，那隻手還在裴青眼前抽搐握緊了一瞬，才緩緩鬆開。
食材，是人！
裴青看見幾十平米大的廚房內，掛滿赤條條的人，雪白的□□像屠宰場的肉豬一樣懸掛著。
觸目驚心。
有的屍體還很新鮮，有的看起來隻是昏迷了，胸腔還有輕微起伏。有的已經腐爛多時，身體裏白胖的蛆蟲鑽來鑽去。
裴青忽然聯想到自己在這間房子裏吃過的早飯，那忽然變成蛆蟲的早飯。
臉霎時間白了，胃部一陣陣反胃。
女人看著他：“小易，你是我的第一個孩子，爸爸是因為你才跟媽媽結婚。”
她在裴青麵前蹲下來，用冰涼的手掌捧起裴青的臉。
“為了你，媽媽犧牲了弟弟來容納你的不完美。現在的你是完美的，最完美的作品。
是媽媽獻給神明和爸爸的禮物。”
她笑起來，嗓音很動聽：“媽媽是誕下聖子的聖母，聖母為了誕下神的孩子，變成了一個瘋子。
這都是為了你，你要聽媽媽的話。懂麽？
隻要你聽話，爸爸媽媽都會愛你，我們的家也可以長久保持下去。誰也沒辦法把我們分開。”
她拾起地上的那隻手，伸進嘴裏，哢嚓一聲，咬斷了五指，享受般慢慢咀嚼著。
裴青看著隻剩手掌的那隻手，瞳孔微微顫抖。
“小易也要多吃一點，才能更健康地長大哦。”女人吃吃笑著，忽然又冷下來：“不要再想著出去，出去你馬上就會死的，這個世界容不下你！
隻有在爸爸媽媽身邊你才能好好長大。
等你長大了，爸爸媽媽就可以獲得永生，信仰，所有的一切。”
“我是誰？”裴青握緊雙手。
“你是媽媽的寶貝。”女人撫著他的臉，裴青覺得這觸感比生豬皮還惡心。被她觸碰過得地方一陣陣起了雞皮疙瘩，胃裏翻湧。
“你是，神的孩子。”
女人還是這般說。
之前裴青覺得她腦子不清楚，現在卻突然有個恐怖的猜想。
要是她說的是真的呢？
林易究竟是誰！
“我不是爸爸的孩子嗎？”他艱難學著林易擺出抹笑。
女人看著他的笑臉，忽然陷入癡迷，怔愣半晌：“你是爸爸的孩子，也是神的孩子。來。”
她慈愛地說：“把這些吃了。以後不要再靠近那個孩子，他裏麵都是垃圾，充滿汙染的廢料，會把好不容易完美的你再次毀掉。”
裴青看著那隻手掌，終於忍不住，將女人的手推開。
“不。”他咬牙，冷冷說。
“你不是小易？”女人溫柔的聲音突然多了許懷疑，她歪著頭，細密的觸絲從身上長出，水草般輕輕擺動。觸絲爬上她的手臂，爬向裴青。
倒映在牆上的陰影忽然變得極其碩大。
“差不多是時候了，小青，過來。”
醫生已經帶著林易和莉莉離開洞窟，回到育嬰室。
林易不知道醫生又要幹什麽。
“今天到日子了，我才叫你下來。”醫生看了看手上的表，抬手示意。
忽然，女醫生從背後製住林易，她出手太突然，林易被她抓住雙臂居然一時間掙不開。
“你們要做什麽？”林易眼神陰沉。
“幫你洗掉印記。”醫生平淡地說，女醫生掀開林易的上衣，醫生調出一麵鏡子，讓林易看清自己後背。
當林易看清自己背後的東西時，忽然愣住。
這是，紙牌遊戲的印記！精美的紙牌背部紋路纏繞在他的脊椎上，像是禁錮的鎖鎖住脆弱的生命。
為什麽裴青會有這種東西？
他和自己遇見時明明是第一次參加遊戲！
但現在事實是，裴青十幾歲的時候背上就有了玩家才有的標誌。
而現在他的父母正說要幫他洗掉印記，這種東西是可以洗掉的嗎？要是可以洗掉就不會有那麽多人無法擺脫遊戲的束縛死在裏麵了！
醫生拍拍手。
所有育嬰室裏的嬰兒都被托出箱子，他們張開眼，幾乎是同步地開始哭泣。
地麵上隨著嗡嗡聲響，亮起刺眼紅色紋路，像是一隻陡然睜開的血色眼睛。
林易感到脊背一陣劇痛，臉上滾落冷汗。他從鏡子裏看見。
那些紙牌紋路硬生生把自己的脊骨扯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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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快節奏~往後康你們就知道怎麽回事啦。
你們可以先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