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何娜現在落到仇敵手上, 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她並不怕死,隻是遺憾自己沒幹掉林易。
林易笑眯眯拿出剛剛收繳來的檔案紙,輕輕一擺紙就變成兩張。
他將兩張紙分別貼在何娜和方荷腦門上。
“好像僵屍啊。”他點評。
何娜惡狠狠地朝他吐出口血沫子, 林易後仰躲開:“嗨呀,別急。”
他退後站定, 同時摸走了方荷手裏的蠟燭。
方荷和何娜兩人被黑暗籠罩,何娜看著燭光中林易的笑臉, 不明所以。
蠟燭對她沒用, 她又沒有處刑者。
難道他是想引出方荷的處刑者, 讓方荷被處刑者吞噬然後吃了我?
何娜不寒而栗, 比起被生吃她還不如自殺!
“要殺就殺,沒必要特意折磨我, 你要是個真男人就直接殺了我!”何娜大喊。
林易歪頭:“我沒想殺你。喊打喊殺多不好,我是文明人。”
何娜明顯不信,猛然咬住自己舌頭, 大股血液從嘴角滑落,她臉皮抽動一下, 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反應,隻有盯著林易的眼睛像是要噴火。
林易著實驚了一下, 這個女人,真狠, 是個硬漢。
裴青丟出塊石頭敲在何娜臉側, 何娜咬緊的嘴就鬆開, 滿嘴血關不住地流出來。
舌頭沒了半截,嘶, 林易一陣幻痛, 扶額:“我真不打算殺你, 隻是拿你做個試驗。”
何娜含糊不清問:“什——麽?”
林易不殺她她才覺得更加不妙。
林易笑而不語。
要是三導演有關於離開迷宮的線索,大概率會放在何娜身上,因為她是那個特殊的存在。
整個地牢裏隻有何娜一個人沒有處刑者。
那,要是何娜被處刑者入侵會有什麽樣的變化呢?
林易很好奇。
何娜當然沒有處刑者,但他可以借用方荷的。
何娜和方荷兩人被放在黑暗中,很快,方荷的處刑者,那個長著女人身子蜘蛛肚的影子就出現了。
方荷劇烈掙紮起來:“別讓她靠近我!”他大聲驚叫,滿臉恐懼。
何娜在處刑者剛出現的瞬間渾身毛都炸起來了,心中湧起濃濃的不祥預感。
在她的注視中,那個人身蜘蛛肚的影子沒有吞掉方荷,反而朝著她的方向過來。
她瞬間明白林易要做什麽了,把方荷的處刑者轉嫁在她身上!
他是怎麽做到的!
這是神父的檔案紙能力——偷換概念。
隻要把方荷和何娜的概念替換掉,處刑者就會把何娜認成方荷,也就出現了現在這種場麵。
何娜即將被方荷的恐懼吞噬。
何娜半點不想被處刑者那種詭異的東西沾上!
她想要逃跑,但是繩子捆的很緊,她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處刑者逼近,渾身汗毛完全炸起呈現最高警戒和防備。但無論她多麽驚懼交加,處刑者還是完全籠罩了她。
冷,冷到骨子裏。
林易看到何娜打起了寒戰,牙齒咯咯作響,抖個不停。
他摸摸下巴,此時才發現方荷的處刑者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這是——變異了?恐懼還會升級?
倒是挺人性化的。
因為沒有反抗,處刑者融入何娜身軀很容易,大半個身體已經完全消失。
何娜臉上經絡凸起,像是縱橫交錯的蜘蛛網,她瞪大眼睛,不斷顫抖,喉嚨裏溢出痛苦的顫音。
裴青握緊刀,隻要何娜一掙脫束縛就馬上殺死她。
和處刑者融合可以提升她的戰鬥力,一旦失控就危險了。
到現在也沒沒有人知道玩家和處刑者完全融合之後會怎麽樣,作為導演欽定主角的何娜應該沒那麽容易死掉吧。
林易雙手合十,裝模作樣地祈禱。
三導演,假如你不想讓你的棋子死掉的話,趕緊出手吧。
讓我看看,你究竟把出去的線索放在哪了。
晚了一步,你準備培養的主角可就沒了。
他翹起嘴角,這一抹嘲諷的笑清晰落入場外三導演眼中。
他狠狠錘在椅子扶手上。
“廢物。”咬牙切齒。
何娜,方荷,還有那個神父,一個能用的都沒有。
現在必須提前開啟下一個場景了,不然何娜方荷兩個人就會團滅在這裏。
他接下來還要用到這兩個人,不能現在就死了。
林易沒有猜錯,迷宮的鑰匙被三導演放在何娜身上,要是何娜死了,這些人一個都出不去。
所有玩家都被死在這那這個電影就失敗了,他將來也無人可用。
一個光棍怎麽和其他導演競爭?
所以他必須保住何娜的命。
因此即使他很希望舍棄這些廢物把林易坑死在這個劇本裏,但卻不能這樣做。
“就算你過了這一關,你接下來也死定了。”導演神情冷漠。
“沒有人可以逃脫自己的恐懼。”
他在劇本上書寫接下來的劇情。
“處刑者隻懲罰有罪之人,但何娜卻意外被方荷的處刑者附身。
心靈迷宮的規則被破壞,迷宮即將崩塌,所有還活著的人都將墜入恐懼。
隻有戰勝恐懼的人才可以走出迷宮,存活下來。”
導演放下筆,看見寫下的字跡在劇本上浮現,露出滿意的笑容。
沒有人可以戰勝恐懼,他確信。
因為他曾親眼見過恐懼的可怕,那是每個人心底最深的弱點。要殺死恐懼就要先殺死自己。
林易突然後退一步:“不對。”
一陣強風從何娜身上吹起,颶風在甬道內肆虐,所過之處甬道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風中,林易牢牢護住蠟燭,但蠟燭還是突然熄滅了,不是被何娜身上的風熄滅,而是被一股從林易背後吹來的涼意吹熄的。
林易回頭,一隻巨大畸形的嬰兒腦袋從他頭頂甬道上探出,缺了牙的嘴大大裂開,可以看見裏麵柔軟的牙床。
他嘟著嘴,吹熄了林易的蠟燭。
隻是這畸形醜陋的嬰兒嘟嘴的樣子著實算不上可愛,反而醜的難以言述。
林易被狠狠嚇了一跳,任誰被這鬼一樣的醜臉突然湊到跟前也會像他一樣。
驚嚇過後他才注意到不斷坍塌陷落甬道,碎石滾滾劈頭蓋臉砸下來。
裴青狠狠踹了他一腳,幫他避開砸來的巨石。
“找死?”
裴青不能明目張膽幫他,那就崩人設了,他隻能擺出充滿惡意的樣子。
林易揉揉屁股蹦起來,甬道正在崩潰,不用想肯定是三導演幹的好事,他回頭看了一眼,何娜被從天而降的巨石隔開,已經看不見了。
而甬道兩側,兩個處刑者正在朝他們逼近。
這是他們的恐懼。本來以為可以避開,這次恐怕要直麵了。
林易腦子轉的飛快,三導演為什麽要這樣安排?
現在何娜被處刑者吞噬危在旦夕,三導演不救他反而直接毀了迷宮。
站在三導演的立場思考,他既要幹掉他們又要保住何娜,一定有哪裏不一樣,抓住這個關鍵點就可以活命。
林易敢肯定自己會被恐懼的回憶吞噬,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堅強的人,也不敢拿這個去賭。
巨大嬰兒已經站在他身後,細嫩的笑聲開始在他腦海回蕩。
林易額頭冒出冷汗,到底哪裏不一樣?何娜的生機在哪裏?
他握緊手中的紙,薄薄的紙被揉成一團,被汗水浸濕了。
他下意識低頭,對了!靈感乍現。
有一點不一樣。
何娜雖然被處刑者吞噬,但那個處刑者不是她的恐懼!,方荷的恐懼!
人很難戰勝自己的恐懼,但卻不一定無法戰勝別人的。
肥胖的嬰兒身體已經有小部分嵌入林易身體,冰涼的寒意流入四肢百骸。
林易感到四肢漸漸麻木,不能再等了!
他手中檔案紙分成兩張,猛地將其中一張團成團拋向裴青。
“接住!”他大喊。
場外,三導演運筆如飛。
“石頭落下,壓住紙團。”
他搶時間寫下這行字,手有點抽筋,但效果是好的。
一塊突然落下的巨石擋住了林易的視線,他看見紙團被巨石壓住。不知道裴青拿到沒有。
霎時間心涼了半截兒。
但此時處刑者已經大半附在他身上,腦內嘈雜的嬰兒哭聲讓他的大腦亂成一團漿糊。
林易扶著巨石滿滿坐在地上,咬牙抵抗處刑者感染。
他能做的已經做完,現在隻能靠裴青了。
眼前景象開始晃動,模糊,像是有人往玻璃上吐了一口氣,視野霧蒙蒙起來。
林易茫然伸出手,在空氣中做出擦拭的動作。
擦,誒?擦不幹淨。
他癟嘴露出哭臉:“媽媽,怎麽辦?玻璃擦不幹淨了。”
他似乎被母親訓斥了,眼眶裏留下兩行眼淚。
這一幕落入三導演眼中,他翹著腿靠在椅背上。
“看來他一已經陷入恐懼了,還叫媽媽?嘁。”他露出嘲諷的笑:“媽寶男。”
要是林易還清醒,聽見這句話肯定要呸他一臉。
誰是媽寶男!你全家都是媽寶男!
“寶寶,起床啦。”
“寶寶~”
溫柔的女聲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越來越清晰。
床上的男孩全身埋在被子裏,頭發露出一縷在外麵。睡的香甜。
聽見女人的呼喚他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耳朵捂住,接著睡。
女人在他床沿坐下,手按在被子上,溫柔的嗓音有些嚴厲:“寶寶,太陽曬屁股了!”
男孩一動不動。
女人漂亮骨肉勻稱的手猛地掀起被子,輕輕在男孩臉上揪了一下。
親昵說:“爸爸說今天要帶我們去遊樂園玩,你不是早就想坐過山車了嗎?”
床上的男孩睜開眼,不滿地看向母親。
奇怪?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媽媽,但怎麽就是看不清媽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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