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何娜, 方荷還有新加入的神父組成了對林易的複仇者聯盟。


  林易對此一無所知,他隻是掛在裴青後背上打了個噴嚏。


  “有人在背後罵我。”他神情嚴肅。


  “罵你的人多了。”裴青冷漠。


  自從和林易成了隊友,仇家好像數都數不過來。


  林易氣鼓鼓趴在他肩膀上, 一大隻掛在裴青背上絲毫也不羞恥。


  裴青被他滿腦段軟綿綿的卷毛蹭的臉有點癢,皺眉:“腿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林易越來越黏人了, 現在幹脆黏在他背上撕都撕不下來。


  “我還是個寶寶。”林易做傻白甜狀,輕聲在裴青耳邊說:“我現在是個傻子, 為所欲為是我的特權。”


  他有點得意, 要是有尾巴的話恐怕已經翹上天了。


  裴青斜了他一眼, 狹長鳳眼說不出的懾人。


  如果在之前也許還可以起到震懾作用, 現在卻隻能讓林易想入非非。


  他的心髒像是被那上挑的眼尾勾起,跳動瞬間失衡。


  看著幹幹淨淨一本正經的裴青, 他腦中卻不自覺開始幻想裴青嘴角泛紅輕微撕裂的樣子。


  他咽了口唾沫。


  咕咚。


  裴青聽的清清楚楚,對上林易落在自己嘴角的灼熱眼神,他臉瞬間就黑了。


  這家夥想什麽呢!


  “我也有動手的特權。”裴青露出抹冷笑, 無比真心實意的,發自內心的冷笑。


  他抓住林易一個過肩摔, 嘭!林易後背著地,他疼的臉一抽, 望著甬道頂發呆。咦,這裏咋麽到處都是飛舞的金色小星星?


  他差點忘了, 裴青現在的人設就是可以隨便暴打他, 他還沒辦法反抗。


  裴青兩膝跪在林易腰側固定, 手揪住他衣領,把他上半身拎起來。


  林易吹吹臉上淩亂的卷毛, 露出抹笑臉, 大大的眼睛滿是單純:“為什麽突然打我?好疼。”


  他委屈巴巴擠出一點眼淚, 大眼睛顯得有點水汪汪的。配上淩亂沾著灰的卷發,可憐無辜到了極點,簡直像隻受傷的小綿羊。


  “看你不爽,不需要理由。”裴青陰沉沉警告:“要是你再想一些不該想的,我就把你眼珠子摘了。”


  林易眨巴眨巴眼,清澈的瞳孔清晰倒映裴青身影。


  “我在想什麽?什麽不該想的?哥哥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誒。”


  這無辜可憐柔弱的語氣讓裴青有點反胃。


  嘖。


  他捏住林易嬰兒肥的臉頰,用力,手下的手感像是捏住了柔軟的糯米團子。


  林易白嫩的肉眼可見的紅了。


  林易的眼淚這次是真的,疼的。


  裴青半點沒留手,他覺得臉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被林易揪住臉,隻能從漏風的嘴角擠出一點軟綿米娜的音調:“嚶~”


  “把你腦子裏的黃色廢料倒一倒。”裴青冷漠:“之前的事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記住了沒?”


  林易一臉傻白甜狀:“什麽事?你是說你欺負我弟弟的事?”


  “什麽你弟弟。”裴青挑眉,剛問出口,一抹紅就從脖子爬上耳朵。


  他咬牙切齒:“林易!”


  他把林易腦袋摁進地裏。


  林易啃了一嘴石頭,卻傻笑起來。


  忘記?不可能!


  裴青碰了我的身體就要對我要負責,不然我還嫁不嫁人了!

  裴青不知道林易在想什麽,不然肯定要再揍一頓,再罵一聲無恥之徒。


  到底誰占誰的便宜,占了便宜還賣乖。


  由於林易的作死,他被迫必須跟裴青保持一米距離,勒令不許接近一步。


  林易厚臉皮,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一個一個哥哥叫的親熱。


  第一次他叫哥哥裴青差點滑倒,現在再叫裴青眼神已經木然了,現在把蠢隊友打包扔掉可以嗎?答案很明顯,扔不掉,那就隻能忍了。等什麽時候忍不了了再捉住打一頓。


  兩人走了一圈,前方依舊是被打開過的牢房,裏麵垃圾散落一地。


  林易探頭往裏看了眼,是一些衣物之類的碎片,還有膠做的手臂眼珠。


  這是,洋娃娃?


  “又走回來了。”裴青隻看了一眼就確認這是之前那個愛玩娃娃的男人的牢房。


  他還記得路,要是往前走也許可以碰見何娜,何娜在暗處對林易始終是個威脅,要除掉。


  此時蠟燭還剩一支,燃燒的燭焰是處刑者再次入侵的倒計時。


  “你被處刑者融合的時候又什麽感覺?”裴青問林易。


  恐懼啊——他再也不想回想起那些東西,要是處刑者是讓那一切重演的話,他難以想象自己能不能再挺過來。


  “冷。還有小孩的聲音在我腦袋裏說話,叫我哥哥。說我忘記了很多東西,要幫我想起來。”林易說,記憶最深刻的就是那刻骨的冷,好像骨髓也被凍住。


  還有那童音說的話。


  哥哥?見鬼,他從小到大都是獨生子,哪來的哥哥。


  不知道哪來的小鬼想攀親戚,找錯人了!

  還說我忘記了很多東西,林易可以肯定自己從小到大沒有丟失任何記憶,但那小孩說的話總讓他心底不安,好像這關乎一個恐怖的真相,如果他一定要追根究底,肯定會被這個秘密吞噬。


  想到自己的從前,林易臉上沒心沒肺的笑容漸漸收斂。


  那真是一段,令人惡心透頂的記憶。如果不是被爺爺收養,他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也許是跟路邊野狗搶食,也許是進監獄,是爺爺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給了他一個家。


  還有殺害爺爺的凶手,他從未忘記這件事,但是除了第一晚對方送來的那張遊戲入場券以外再也沒有任何線索。


  那些黑暗中的影子再次蟄伏起來。


  他們的目的似乎僅僅是讓林易進入遊戲。


  為什麽?這對他們有什麽好處?不怕林易強大起來找他們複仇嗎?


  還是說他們足夠有信心林易即使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也做不了任何事。


  林易一直想不明白,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論智商論體力比他強的人大有人在,那些人為什麽要選中他?

  他們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這一直是沉沉壓在他心底的事,一天沒有抓住那些人沒弄清他們的目的,林易就一刻得不到安寧。


  恐懼,他的恐懼是什麽呢?


  林易想到那個嬰兒,他會怕一個嬰兒?笑話。


  他現在就是光棍一個,除了複仇的執念之外,他根本不怕死。


  但,也許可以從這個所謂自己的恐懼中發現有關那些人的蛛絲馬跡。


  林易琢磨著,要不讓處刑者和自己融合一次?

  和處刑者融合一不小心就會喪命,這件事要謹慎考慮。


  林易的計劃是在即將脫離迷宮時嚐試和處刑者融合一次,得到想要的信息之後立即脫離。這樣就可以避免處刑者帶來的傷害。


  裴青見林易沉默下來,渾身散發著低迷氣息就知道他大概是想到了不好的事。


  迷宮裏的每個人都要直麵自己的恐懼。


  他是如此,林易也是如此。


  林易的恐懼會是什麽呢?


  他的這個隊友兩人看似親密實則隔著很遠的距離,他們對彼此都一無所知。


  林易看起來沒心沒肺瘋瘋癲癲,但是越是這樣反而越說明他的過去一定痛苦的難以想象。


  沒誰天生這樣對都充滿防備,臉上永遠帶著麵具。


  裴青看的清楚,林易像是個刺蝟,拒絕任何人靠近。


  跟裴青外冷內熱不一樣,他是外熱內冷,總是笑嘻嘻的跟誰都很容易稱兄道弟,但要變臉是立刻就能翻臉不認人。


  凡是跟他有仇他他一定要對方的命,利用起人來也毫不手軟。


  他對什麽都不在乎,隨時都可以放棄。


  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拒絕所有東西走進他心裏占據重要位置。


  是什麽樣的變故會把好好的一個人變成現在這樣?


  變成,還沒開始就已經決定失去的樣子?

  要不是他當初強行要和林易簽訂隊友契約,他和林易現在就會是死敵。


  林易從來不給敵人留餘地,也不給自己留。


  裴青突然迫切想要知道林易的過去,也許會現實之後他可以去尋找一些線索。


  隻是林易會同意嗎?


  不經人允許私自打探別人過去無疑是很失禮的行為,林易看起來是溫溫順順的小綿羊,可一旦自己觸碰到他的逆鱗,這家夥瞬間就會變成見血封喉的毒蛇。


  要不,直接問問?

  裴青看著林易,思索這個可能。


  林易發現裴青在看自己,咧出甜滋滋的笑臉。


  看起來好像咕嚕嚕冒著傻氣。


  裴青打消了直接問他的想法,林易對著他的麵具還沒摘下來,現在不是問種問題的時候。


  林易對他總是萬年不變的笑臉,似乎永遠都是沒心沒肺的樣子。


  但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沒人可以永遠微笑。


  等什麽時候林易可以在他麵前真心實意地哭怒笑罵的時候,他想知道什麽恐怕都不用問,林易自己會告訴他。


  裴青看著林易的笑臉,突然覺得嘴裏有點發苦。


  他伸手捏住林易的臉,冷冰冰說:“別笑了。”


  這個小混蛋,到現在還戴著麵具,還是不夠信任我嗎?


  林易苦著臉,嬰兒肥臉蛋皺起,眉毛撇成可笑的八字:“為什麽別笑?”


  “醜。”裴青麵無表情。


  林易氣悶。


  男人都自戀,他不例外,一直自認為全世界第一帥。


  你就是嫉妒我帥氣的臉蛋!別捏了!你想讓我破相嗎?

  好啊,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害怕我太帥了招蜂引蝶讓你地位不穩。


  沒想到裴青你冷冷淡淡的也是個醋壇子,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下次你要是再對你老公不敬我就——懲罰你!


  林易滿腦子胡思亂想,之前的惆悵已經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裴青看他不知道想到什麽又是滿臉傻笑,笑容還有一絲蕩漾,不忍再看。


  看多了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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