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崩人設警告!黃牌警告!”刺耳的警報聲在裴青耳側響起, 他頭頂又多出一張黃牌。
但他現在無暇顧及。
林易垂眼,手指沒入裴青一頭黑發中。收緊。
裴青頭頂有點疼痛,他皺眉, 但是想到林易是病人他沒有發作。他討厭別人動他頭發,這樣他很沒安全感, 好像把最脆弱的弱點暴露在別人眼中。
林易感到裴青的緊張,他臉依舊紅紅的, 眼神卻清明了很多。眼中眯著一絲笑意。
他似乎喜歡上了裴青頭發的手感, 在手指尖揪著玩, 隻要看見裴青吃痛地皺眉他心中就充滿一種說不出的愉悅。
裴青皺眉的表情讓他感到興奮。
林易舔舔嘴裏的尖牙。
裴青嗆了一下。
他猛地退開抬頭:“好了?”
他整整齊齊的黑發被林易搞得一團亂, 一本正經的冷淡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種淩亂的脆弱。
黑發淩亂貼在冷峻的眉骨臉側, 鳳眼眼尾微紅,薄薄的嘴唇沾著點晶亮。
冷漠的感覺被誘惑衝淡了。
他打量林易片刻:“既然好了就站起來。”
他拿出一張紙仔仔細細擦幹淨嘴角,吐出了什麽。
林易懶懶坐在地上:“腿軟了。”他眼睛紅的像是兔子, 要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裴青欺負他了呢。
裴青的溫度隻展露片刻就收起,重新變成一塊冰。
他冷冷瞥了林易一眼, 轉身就走:“站不起來就爬。”嗓子有點啞,大概是受傷了?
林易嘴角翹起, 慢慢站起來,一步就追上裴青, 從背後掛在他身上:“生氣了?”
他靠在裴青肩膀, 笑眯眯。
他心情好了, 裴青心情卻不大愉快。
他舌尖蹭蹭嘴角,一陣刺疼。於是冷冷瞪了林易一眼。
林易眨巴眨巴眼, 滿臉無辜:“哥哥, 都是我不好。別生氣了嘛~”他握住裴青的手。
骨感纖長的手手感很好, 像把玩一塊冷玉似的。
裴青把他的手扒開,有點不自在別過頭。
惱怒:“誰是你哥哥!”
這個不要臉的。
林易笑嘻嘻沒臉沒皮一口一個哥哥叫的甜。
他發現裴青好像對哥哥這個詞特別有反應,怎麽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哥哥,哥,裴哥~”他撒嬌。
裴青一巴掌拍在他額頭上,惱羞成怒:“滾。”
林易眼尖發現裴青耳朵紅了,白玉似的耳廓充血,像紅石榴,豔紅的幾乎透明。
他順從自己的心意舔了一口。
下一秒就被踹到地上。
裴青收了腿繼續走,步伐快的腳下生風。
都怪林易,自己已經有兩張黃牌了,還來招惹自己。
他要和林易保持距離。
林易揉了揉肉後腦勺,跟上,他扭頭看了眼後方。何娜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什麽時候?
他從懷裏摸出蠟燭重新點著,追上裴青。
咯吱,咯吱。
黑暗中傳出詭異的咀嚼聲。
一棵詭異大樹撕扯著一大塊血肉,強烈的血腥味溢散。
隨著吞咽血肉的動作,大樹上漸漸長出一張人臉。
是方荷,他的臉更精致了,說不出哪裏更漂亮,但偏偏讓人移不開目光。
枯樹緩緩變小,直到消失。
方荷吞食了段谘的恐懼,枯樹處刑者和他分離,一切回歸最開始的狀態。他的傷勢也全部愈合。
他趴在地上幹嘔。
他吃人了。
他一直吐光了胃裏的胃液,直到吐出血絲才終於緩過來。
他剛才完全被饑餓抵消了理智,段谘在他眼中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而是可以吃的食物。
現在清醒過來的方荷眼前全是段谘的臉,他又想吐了。
他從來沒想過吃人!
雖然他為了活著殺了很多人,但這跟吃不一樣。
方荷感覺有什麽東西消失了,那是很重要的東西——人的同情心。
有這東西他才算個人,會被同類的感情牽動,會物傷其類。
但現在,有的底線一旦踏過就是萬丈深淵。
他抱著頭哀嚎一聲,想哭但是哭不出來,跟痛苦外表不同的是眼神卻在逐漸麻木。
一張破舊泛黃的紙掉落在他跟前,他拿起。
“111號囚犯:段谘,詐騙犯。
罪行:詐騙金額達到一億,間接導致五十人死亡。
恐懼:謊言。”
方荷拿起這張紙,他感到這張紙裏有某種能量。
他嚐試操控,紙張突然貼在他臉上。
他感到自己擁有了言靈能力,每使用一次冷卻三個小時。
吞掉對方的恐懼,就可以得到對方的能力?
方荷收起紙張扶著牆站起,停頓的這會兒工夫他感覺到處刑者又逼近了。
他要趕緊去找新的牢房搶奪蠟燭。
突然一個人從背後勒住他。
冰冷的金屬牢牢鎖住他下顎處,方荷毫不懷疑隻要自己一動,腦袋就會被從脖子上揪掉。
“解毒。”何娜卸了方荷的下巴讓他說不出話。
方荷搖頭,意思是沒有。
他想知道何娜是怎麽清醒過來的。
扭頭,他狠狠嚇了一跳。
何娜滿臉滿身都是血,都是她用利器割出來的,她用這種疼痛強行壓製住欲|望。
“沒有解藥。”何娜麵無表情:“你不是個男人嗎?”
方荷背後狠狠挨了一拳,他剛恢複的內髒又是一陣移位,血從嘴角湧出來。
何娜踩在他肩膀,打神鞭穿透他胸口深深固定進地麵,隻要方荷稍稍挪動幾毫米,打神鞭就會割傷他的心髒。
他臉都白了。
“我對女人不行!”他下巴被卸了,隻能嗚嗚。
何娜扼住他脖子開始脫衣服,血呼啦差的臉上一雙充滿殺意的眼睛。
“不想死就老實點,我不殺你,但是你要和我簽契約,在這個副本結束前聽我命令。”
何娜手收緊。
方荷眼前發黑,好漢不吃眼前虧。等這個副本之後他絕對和何娜不死不休!
他飛速簽了何娜拿出的契約。
然後認命躺平。
此刻他的心情跟林易很是不同,林易美滋滋,他則心如死灰,並下定決定以後好好提升武力。
林易和裴青加起來擁有兩支蠟燭,足夠他們在黑暗中走上一段時間了。
兩側時常有牢房出現,不過裏麵都是已經死去怪物風幹的屍體。
林易用蠟燭照著看,有四肢長的不像話的巨人,蜷縮在牢房裏,有渾身長角像個刺蝟似的人,全都死了。
牢房的鎖都被損壞,有的是新損壞的,有的是損壞很久,有個共同點,蠟燭都不見了。
這些應該都是被處刑者吞噬後死去的犯人。
要是他們沒能在蠟燭燒盡之前走出這座牢房,下場會跟他們一樣。
“有人把蠟燭拿走了。”裴青說。
在他們打生打死的時候有個人拿著蠟燭慢悠悠從自己的牢房出來,然後悠閑地挨個拿走了蠟燭。
林易氣憤。
等找到那個人肯定把他所有蠟燭沒收,這人太不地道了!
他拉著裴青衣角,但是裴青沒理他,看樣子不想跟他說話。
從剛才開始裴青就沒說過一個字了,林易很委屈,自己啥也沒幹!
裴青不想搭理林易,他現在和林易在一起總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他走在前麵,總覺得背後又一雙灼熱的視線好像要把他後背燒穿一樣,燒的他臉有點熱。
這可是聞所未聞,
裴青從小到大別說臉紅,情緒都沒什麽強烈波動。
他天生性子冷,萬事過眼不過心,林易卻像個小太陽,熱的嚇人。
他覺得再靠近下去自己遲早要被林易點著,這種要被焚燒一般的危險感讓他想要退縮。
就這樣冷一陣吧,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隻是隊友間的互幫互助而已。
況且他現在要扮演的是對林易有敵意。
林易還在看什麽,後背有什麽好看的。
裴青轉身,冷冷斜了林易一眼:“你走前麵,不許回頭,不然頭給你擰掉。”
林易脖子一縮,憋屈的邁著小碎步往前挪,明顯很不情願。
裴青心頭莫名火起,在他小腿處踢了一腳:“走快點!”
林易扭頭,裴青臉上怒火有點虛浮,耳根還紅著呢,根本就是色厲內荏。
嘖。他看破不戳破,不然一頓打是跑不了的。
不過遊戲判定係統貌似不怎麽智能的樣子。
林易覺得裴青踢自己一腳是在打情罵俏,但係統似乎覺得這是敵意的體現,並沒有給出黃牌。
嘖,他似乎想到可以鑽空子的辦法了。
場外三導演眼前的屏幕忽然黑了,他隻看到裴青和方荷交手方荷敗逃的部分,後麵突然黑屏了。
他拍拍椅子扶手,自言自語:“故障了?沒可能啊。”
遊戲係統出故障比世界末日公羊下崽還不可能。
幾十分鍾後屏幕才再次亮起,他馬上身體前傾看林易死沒死,但他注定失望了。
林易不僅還活著而且還活蹦亂跳,狀態甚至看起來更好。
三導演臉色迷惑起來。
這就解毒了?怎麽回事?
難道林易把何娜怎麽樣了?他暗道不好。
女人總是會對跟自己上過床的男人有特殊感情,要是這兩人握手言和可是大大不妙。
他立刻切開鏡頭去看何娜,又收獲一片黑屏。
怎麽回事?
三導演陷入沉思。
“安息。”黑發男人朝一具被釘死在牆上四肢扭曲的屍體雙手合十,神情悲痛。
他樣貌普通氣質溫和,讓人一眼看到如沐春風。脖頸上掛著一枚鐵質十字架,不知道用什麽隨便扭成的,十分粗糙。
屍體滴滴答答淌著血,男人或者稱呼他為神父,拿起一旁的蠟燭走出牢房。
他腰間的布包裝滿蠟燭,鼓鼓囊囊的。
神父背後陰影中,一個手拿鞭子頭頂兩隻角的陰影跟隨,他拿起鞭子抖動,發出羊叫聲。似乎在驅使羊群。
神父走後幾分鍾,裴青摸過囚室內尚未完全幹涸的血跡:“那人剛走。”
他立刻往前方追去。
神父聽著背後甬道傳來的腳步聲。
雙眼緊閉,口中念念有詞:“聖光。”
裴青轉過拐角,被突然綻放的刺眼光輝晃了一瞬。
他看見站在聖潔光圈中的男人,對方舉著十支蠟燭,滿臉悲憫。
“有罪者,神命我淨化汝之罪孽。”
一言不合就開打,連前戲都沒有。
這神棍倒是挺直接。
林易露出抹笑:“我也是神的忠實信徒,神說讓你把蠟燭分我一半,好讓他的光輝也照耀到我。”
他攤開手,勾勾手指頭。
笑的賤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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