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根據來到心靈迷宮的先後, 這裏的囚犯們不同程度地被行刑者侵蝕著,當侵蝕程度達到最高,他們就會死。


  而緩解這種侵蝕的唯一辦法就是吃掉其他囚犯, 用對方的恐懼來喂食自己的恐懼。”


  “在牢房中的蠟燭是可以無盡燃燒的,一旦離開牢房, 蠟燭就會變成消耗品。


  但這並不意味著在牢房中便可以高枕無憂。


  在牢房裏會逐步被行刑者侵蝕,離開牢房則可能會被追上殺死。


  沉默中苟活還是爆發中死, 隻是個問題。”


  三導演在劇本上加上這條設定, 審核後生效。


  牢房中的方荷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腳被地底生長出來的某種東西捆住。


  他低頭, 發現是許多枯樹似的根須。


  那些根須通過皮膚進入他的身體, 抽取著他體內的養分,而他被根須寄生的皮膚也呈現出恐怖的青灰色。


  他觸摸這些樹根的時候讀取到了新的劇本信息。


  這就不好辦了。


  現在這些突然出現的枯枝讓他無法動彈, 之前的所有計劃全部作廢。


  “我被關在這裏很多年,現在無法行動。”方荷對林易說:“我想出去,隻要你幫我一個忙, 我就把蠟燭給你。”


  他現在要出去就必須緩解身上的侵蝕。


  他原本隻是和林易試探性合作,而現在他必須林易的幫助。


  林易歪頭看看蠟燭:"不可以送給我"

  "不可以, "方荷滿頭黑線。


  能不能能好好說話,怎麽就盡想著白嫖!


  "你幫我把其他犯人帶過來, 我就把蠟燭給你。"方荷說。


  他怎麽感覺這家夥腦子不大清楚的樣子,說話怎麽就這麽費勁呢!

  他並不早知道林易扮演的是一個傻子。


  林易演的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那種傻, 他表演的角色更多像個小孩, 需要展示的是天真。


  林易眼珠一轉。


  要自己記把其他的玩家帶來做什麽這個方荷跟其他玩家有仇, 還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設定

  不如殺死其他玩家對他有利

  而且他是突然改口提出這麽個要求。看來是三導演又搞了什麽小動作加了設定。


  根據方荷一句話林易就把真相猜的七七八八。


  他當然要幫方荷,畢竟現在看來幫方荷就是幫他自己。


  隻是要怎麽幫


  林易不會把把柄交道到別人手上, 現在在這場戲劇裏蠟燭就是他的把柄, 必須要掌握在自己手裏才安心。


  “好啊。再找個人來玩才熱鬧。”林易笑:“我就喜歡人多。”


  但是他要出去就要拿蠟燭, 給他蠟燭他絕對頭也不回就跑了。


  方荷又陷入兩難局麵。


  林易卻趁機伸手握住了蠟燭,隨意折斷成兩半。


  方荷反應過來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瞪眼看著斷成兩截的蠟燭,心中拚命祈禱不要熄滅。


  林易看他的樣子簡直想笑,當然,是嘲笑。


  這不是現實!這是劇本!


  為什麽到第三場了還是有人沒抓住問題的核心。


  隻要蠟燭沒有掰斷就會熄滅的設定,那就絕對不會熄滅。


  就算是重要任務道具,就算蠟燭很脆弱。


  但隻要劇本上沒寫蠟燭折斷會損壞,那怎麽弄都沒事。


  而加設定的人目前就隻有三導演和遊戲規則。


  遊戲規則是死的不會自己添加些什麽,更多是作為一個裁判者。


  而三導演估計也沒想到加上這麽一條無關緊要的規則。


  於是蠟燭被掰成兩半,一隻仍然靜靜燃燒,林易拿著另外半截將燭芯燭火續上。


  一分為二,如此輕鬆。


  他則舉著蠟燭笑,笑的很天真單純就是莫明有點嘲諷:“這不就變成兩個了嗎?”


  這麽簡單?方荷有點發愣。


  他其實是過於緊張蠟燭了以至於沒喲想到還可以這樣辦。


  畢竟這麽珍貴的道具誰敢說折就折!萬一設定是折斷蠟燭就會失效呢!


  也就林易,完全就是一個不計後果的賭徒!


  場外三導演簡直要跳起來。


  “這是傻子嗎!”


  從開始到現在林易哪點像傻子了!


  林易還是鑽了漏洞。


  隻說是傻子,但也沒沒說明白是什麽樣的,天下傻子那麽多,這太寬泛了。


  而那一行人設已經是三導演現在權限的極限,林易一旦已經開始演再改也不可能了。


  反正到現在為止遊戲係統也沒給林易黃牌,說明他還沒崩人設。


  這兩隻蠟燭,一半留在牢房給方荷,一半給林易。


  而這一半支撐不了林易在黑暗中走多久,也減少了林易拿了蠟燭逃跑的可能。


  這樣一來雙方都滿意了。


  方荷看著林易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臉色在隻剩一半的燭光下昏暗不定。


  忽然,燭火大熾,照亮了他牢房對麵的漆黑甬道。


  甬道兩側的筆畫一幅幅都是地獄惡鬼圖,隻不過在那地獄黃泉的浪花中,都是樣貌美豔的妖物,他們放浪形骸,交纏著彼此。


  看起來完全是一幅幅詭譎豔麗的地獄變相,地獄|春宮。


  方荷那張塗滿脂粉的臉蛋在晃動的燭火下更有一種無言妖豔。


  他的瞳孔中,映出對麵甬道中站著的一個巨大生物。


  那是一個極度漂亮的女人,身高大約三米,渾身赤|裸。


  皮膚瑩潤光澤,在漆黑的甬道裏有種刺人眼球的美。


  她的容貌是人類想象不到的完美,身材也是一樣,完全就像是神明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除了美,這還是一個可以無限勾起人欲|望的女人。


  無論男女,都會被她身上那種詭譎的氣質俘獲。那是最原始的繁殖和*欲。


  方荷看著甬道中的女人,身體已經不自覺受到吸引起了反應。


  但是心底卻因為恐懼冰涼一片。


  漆黑死寂的地下監獄,一個三米高的怪物,卻長著裸女一樣的外表。


  而方荷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有反應了,對著那個滿臉微笑,卻絕對不是人類的怪物。


  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嗎?

  人類的笑容很好理解,代表喜悅。


  怪物呢?它們的笑無法理解,甚至也許是代表惡意。


  方荷隻覺得毛骨悚然,因為他是同性戀,根本不會對女人有感覺。


  這個怪物,不對勁!


  與此同時,將他固定在牢房中的藤蔓變成了手,白生生的女人的手。


  還塗著豔麗的指甲油,充滿暗示和魅惑。


  這是他的行刑者,在失去一半蠟燭之後就出現了。


  方荷蜷縮起來,臉色慘白。


  他感到自己的病發作了,這病在他成為玩家之後本來已經消失,但現在再次卷土重來。


  而恰巧,他的病正是他恐懼的源頭。


  林易拿著半截蠟燭在黑暗中前進,在他背後那隻嬰兒並沒有放棄,而是不近不遠跟著,時不時去吹他手上的蠟燭想把蠟燭吹滅。


  林易無視背後詭異的風還有黑暗中若隱若現的詭異影子,直直往前走。


  很快,他眼前再次出現一扇鐵欄杆門。大門內簡單的桌椅,一個人低著頭坐在桌子後。


  他穿著一身簡單囚衣,反坐在椅子上,下巴靠著椅背,似乎陷入沉睡。


  林易上前,站在牢門口,好奇地往裏張望。


  那個打瞌睡的人則突然被光亮驚醒,抬頭。


  那人看見牢門口一張寫滿單純的臉。


  無害的眉眼,缺乏攻擊性的卷毛。


  神情充滿好奇。


  但在這張無害的臉背後,一隻大而肥胖醜陋的嬰兒伸出臉。


  它咧開嘴,像是含著棒棒糖一樣張大嘴要咬住林易的腦袋。


  它嘴裏沒牙,張開的嘴裏可以看見肉色壓床,裏麵都是凸起的肉瘤。


  打瞌睡的人瞬間被嚇得向後猛跳一步。


  “什麽東西!”


  他怪叫。


  林易扭頭去看自己背後,什麽都沒有。


  他抓住欄杆,把蠟燭頂在頭上:“你在說什麽啊?”


  這間牢房裏是個年輕人,雖然胡子拉碴不修邊幅但臉和神態都很年輕。


  “你背後有怪物。”年輕人走過來和林易對視:“這裏的都是囚犯,你犯了什麽罪?”


  “我不知道。”林易說,眼睛餘光悄咪咪注意著這間牢房裏的蠟燭。


  他好饞。


  但是不能明搶,要智取(騙)。


  “怎麽可能有人不知道自己的罪行。”年輕人似乎很活潑,他跟林易介紹自己:“我叫段谘。”


  段子?


  OK,段子兄。


  “段子,你犯了什麽罪?”林易好奇寶寶狀。


  “我不叫段子,不過這不打緊,我是被人冤枉的。”段谘跳上桌子。


  關押窮凶極惡罪犯的監獄會冤枉人?

  你把我當傻子?


  林易就靜靜看著他演。


  心裏謀劃著怎麽把這人騙到方荷那裏去。


  另一邊,何娜被洋娃娃突然襲擊,直接一鞭抽斷了牢門。


  她單手掐住撲來的娃娃捏的粉碎,眼睛在黑暗中尋找:“滾出來!”


  這個她一眼就看不起的人居然敢襲擊她!

  她脾氣暴躁,直接就炸了。


  鞭在她手裏破壞力驚人,直接把牢房內堆積如山的娃娃撕得粉碎。


  她踩著一地碎片往裏走,腳下發出咯吱聲響。


  就在這時,她收到了劇本新設定提示。


  沒有蠟燭會被行刑者追上,她一轉頭,看見角落裏一根白蠟燭,立刻上手去搶。


  她剛一動,黑暗裏,那個沉默的男人就撲出來。


  這一次,他手裏握著一把長長的砍刀。


  “對不起。”他禮貌謹慎地道歉,手裏的刀卻攜著恐怖力道,漆黑的光暈從刀身上擴散,這是把不錯的道具。


  刀狠狠和何娜的鞭碰在一起,何娜退一步,男人連退兩米。


  “對不起。”男人口中道歉不停,一出手卻狠辣非常。


  什麽毛病?

  何娜沒法把這人和之前藏在娃娃堆裏的懦弱男人聯係在一起,更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突然攻擊自己。


  無論怎樣,打過再說!

  她舉鞭迎上去。


  畫麵一轉。


  裴青在死寂的甬道上摸黑前進。


  不同的是。


  他背後沒有任何東西跟隨的腳步聲。


  寂靜到——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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