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砰!
林易被踹到地上, 他趴在地上齜牙,疼。
裴青還真沒跟他客氣。
裴清控製了力度,既要演得逼真還不能真的把林易打壞了。
但看林易趴在地上捂著腹部, 他瞬間又懷疑自己是不是出手太重了,下意識想要去扶, 手微微張開後還是握緊垂在身側。
現在是在劇本裏。
他就算心裏擔心林易有沒有受傷,但是臉上半點也不能表現出來。
“滾遠點, 不然殺了你。”他冷冷道。
林易也不起來, 直接翻身仰躺在地上衝裴青傻笑。
“我想跟你玩。”
裴青抓起床頭的蠟燭砸向他:“滾。”
蠟燭砸到林易倆臉上, 火焰擦過他的頭發, 林易的卷毛燒起來了。
林易感受到從頭發傳來的灼熱溫度,眼睛彎起, 吹著自己頭發上的火苗玩兒。
裴青眉頭一跳,這家夥還真把自己當傻子了!
他沉著臉走下來,半蹲在林易身邊, 揪著他的頭發在地上磨蹭,把火苗蹭滅。
“我討厭光。”他麵無表情的說。
少了這一支蠟燭, 牢房裏的光就消失了一半。裴青的身影一半被陰暗的光籠罩,而林易則完全在黑暗中看不見了。
他仰麵躺著, 用自己的卷毛去蹭裴青的手指。
“那家夥對你說了什麽?”林易動動嘴比出口型。
黑暗中他的行為不會被鏡頭捕捉到。
裴青眼神微動。
看來林易作為身體主體對林幺的存在並不是一無所知。
但現在顯然不是回答的好時機,於是他蠻橫地把林易的腦袋再次摁在地上讓他吃了一嘴的土。
“閉嘴。”
林易撇嘴。
這個副本倒是方便裴青, 隻裴青不想搭理他完全的可以暴力鎮壓, 這當然不是個好習慣, 至少對林易來說不是。
而他得到身份是個傻子,巧舌如簧顛倒黑白的舌頭也排不上用場。
隻能可憐兮兮被裴青鎮壓。
“該死的三導演。”林易在心底陰測測地決定:“等我找著機會一定讓你也嚐一回手腳被綁住的滋味。”
他沒錯過提到林幺是裴青神情瞬間的不自然和異樣。
那家夥肯定做了什麽。
哼, 我一定要搞明白。
他呸呸吐出嘴裏的土。
感覺到裴青跨過他身上上了床:“再出聲, 殺了你。”
冷冰冰的威脅。
很正常的台詞。
奈何林易是個戲精, 腦回路奇特。
他又酸了。
好嘛,果然,跟林幺有交集之後就看我不順眼了。
明明以前都不會這麽跟我說話的。
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他顱內風暴,就差自導自演一出回家的誘惑。
要是裴青知道他在想什麽恐怕就是要真心實意想捶他了。
林易自己腦補一番後冷靜下來,開始思索這個劇本該怎麽演。
這裏的人都是囚犯,還有可以殺死這些囚犯的行刑者,而行刑者來自於囚犯內心深處的恐懼。
還有個例外——何娜,她不是囚犯,應該不存在針對她的行刑者,而且她是一個可以自由活動的特殊存在。
換位思考,林易要自己是導演要致自己於死地,他會著重把殺機安排在行刑者和何娜身上。
還有其他囚犯都可能成為導演對付自己的工具。
裴青是三導演針對他的第一把刀,但是裴青不會對他出手,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現在的狀況一分析根本就是腹背受敵,四麵楚歌,十麵埋伏。
林易自己都要為自己捏一把汗。
把身份扮演類遊戲完成大逃殺,他估計還是獨一份。
想到這還有點自豪呢,呸!林易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就一條鹹魚,怎麽就這麽拉仇恨。
不就是坑了別人嗎?玩遊戲誰不坑?
林易打死也不承認主要是自己嘲諷值直接拉滿了。
他不僅要坑別人,還要在別人墳頭蹦迪,在傷口跳舞式撒鹽。
什麽和敵人握手言和成為朋友,那種仁士風度在林易這是不存在的。
他妥妥一個小肚雞腸還很容易飄飄然的小人,隻要和他成為敵人就一定是死敵。
林易覺得沒什麽不好的。
因為這樣篩選過後凡是可以忍受他的一定和他很合拍。
比如裴青。
裴青:我謝謝你啊!
這場戲,林易最不擔心的就是人。
他最擅長玩弄人,人並不能構成多大威脅。
真正令他擔心的是所謂的心靈迷宮,行刑者。
這些怪物是劇本設定,還是真的從他們內心投射出來?
林易自己,隻要一想到從內心投射出來這個設定就感到渾身發冷。
假如怪物來自內心,他真的會死的很難看。
林易比誰都清楚自己內心深處的怪物是怎樣的汙穢,醜陋,絕望。
“還是趕快跑吧。”他嘀嘀咕咕。
裴青坐在床上,聽見黑暗中那細小的嘀咕聲。
跑?剛進劇本就想著跑?他扶額,果然,林易你還是你啊。
但其實他也有種隱隱憂慮,四周燭火不曾照亮的黑暗中,他總感覺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潛藏在其中。
他很少有恐懼的東西但這裏的黑暗確實給他一種難以言狀的戰栗感。
好像——直接從本源喚起了他關於恐懼的反應。
林易動了,他慢慢起身走向門口去摸索鐵欄杆上的鎖。
不能一直呆在窄小的牢房裏,他需要出去看看。
裴青眼中倒映著他的背影,他弓著背,影子被燭火投射在晦暗的牆壁上。
一瞬間,那影子似乎起了變化,膨脹變化成一個巨大的胖子——不對!看比例是一個放大的肥胖嬰兒!
小心!
裴青手中寒光一閃,小刀已經閃電般釘在牆壁上。
林易隻感覺背後一陣寒意劃過,扭頭就看見釘在自己背後牆壁上閃著寒光的刀。
再扭頭,對上裴青冷靜但猶有驚魂未定的眼神。
我剛才,背後,有什麽?
林易霎時間也出了一身汗。
令他緊張的不是那未知存在,而是——自己居一無所覺。
他對陌生氣息的靠近是很敏感的,而他剛才居然真的什麽都沒感覺到。
這很不可置信。
林易覺得自己不好的預感要成真了。
他背對著囚牢的欄杆,和裴青對視,忽然,他瞳孔縮緊。
裴青背後的陰影變了。
因為裴青身後本身就有大片陰影,因此那突然變化的影子隻顯露了一部分,隱約是個人形,手裏拿著一隻托盤。托盤裏有凸起,但看不清是什麽。
這個影子太正常了,以至於在這詭異氣氛中顯得不那麽正常。
“你背後有東西。”
林易眨巴眨巴眼,大聲說。
他跟裴青人設不同,他是傻子,那傻子看見什麽肯定都要大聲說出來,不是嗎?
裴青猛地回頭,背後早已什麽都沒有。
他手握緊,猛然下床,大步走到林易跟前,揪住他的領子把他抵在欄杆上:“你又在說什麽瘋話?”
他鳳眼眯起,閃動著冰冷殺意。
“我看見了,是個人~”林易被揪住衣領威脅仍然笑嘻嘻的,沒有一絲陰霾。卻莫名滑稽怪異。
普通人對傻子大多是厭惡中有點恐懼的,因為他們不可控,因為他們無法理解。
人對無法理解的東西就會有恐懼。
“他拿著一個盤子,站在你背後。盤子裏麵放著東西。”林易突然湊近,鼻尖低著裴青鼻尖,笑的純良:“盤子裏是好吃的嗎?”
然而裴青一瞬間想到的卻是手術室用的托盤,裏麵放著的會是什麽?
血肉組織?還是其他怪物?
這應該是就是所謂的在心靈迷宮中追逐著囚犯的處刑者。
我的恐懼是什麽?
裴青自省。
那是他不願意觸碰的記憶,一想起來就感覺冷進骨子裏。
“盤子裏的是人。”裴青眼睛死死盯著林易。
人?
林易瞬間沒反應過來,為什麽裴青會這樣回答?
他以為裴青是在完善設定,但他很快讀出裴青眼中的認真。
裴青是真的認為盤子裏麵是人。
為什麽呢?
這是裴青的恐懼嗎?
他曾經經曆了什麽?
林易下意識握住裴青的手,感到鐵也似的冷。
裴青則觸電似地突然後退:“離我遠點!”
他臉色很難看,似乎想到了什麽。
林易第一次見裴青露出這樣近乎惶然的神色,好像是平靜無波的鏡麵突然裂開。
裴青也會怕?
林易看著裴青的臉色,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關切或者心疼,而是——興奮。
他看裴青冷靜的防護殼裂開,確確實實從心底湧起一股興奮。
好像這樣露出弱點的裴青比平時冷靜自若的他要迷人一萬倍!
林易在裴青身邊,裴青是冰冷的岩石,他是狡猾的依靠著岩石的狐狸。
他以為岩石是堅硬的,難以摧毀的。
但是現在岩石露出裂縫。
他原來不是岩石,是一隻蚌。
有著堅硬的外殼,脆弱的內裏。用冷漠抗拒來保護容易受傷的內裏。
這未免,太美味了!
狐狸內心一直蠢蠢欲動的想法浮出水麵得見天日,他想嚐嚐蚌的味道。
原來這才是我想要的。
他恍然。
“你在害怕?”林易歪頭,看裴青的眼神有點怪異。
裴青扶住額頭後退,微彎著腰幹嘔。
他沒看見,林易臉上的笑容擴大。
我有罪,如果有上帝的話請他寬恕我。
我現在想欺負我的隊友。
盡管這實在對不起他對我的保護和照顧。
但我就是這樣一個玩恩負義的小人。
如果給我機會,我不介意撕下麵具。
林易背後,肥胖的嬰兒影子再次出現,他往嘴裏塞著什麽東西,發出令人寒毛倒數的咀嚼聲。
裴青還在靠著牆幹嘔,喘著粗氣,眼尾有些泛紅。
這個劇本不對!這裏的行刑者恐怕是來自他們恐懼的真實投影。
他恐懼的正被翻出來,時隔多年即將再次赤|裸裸擺在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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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今天晚點補!!對不起寶貝們今天有點子忙。
這個劇本會有一些關於裴青和林易的過去經曆相關。
心靈迷宮,藏著最深恐懼,醬~
感謝在2020-11-21 23:42:39~2020-11-22 23:34: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歲不待我 1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