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跑了？”三導演翻動著劇本, 上麵明明白白寫著林易和裴青擺脫了危機。
第一次出手失敗讓他有點不愉快。
但沒關係，隻要林易還在他的劇本裏他多的是下手的機會。
林幺帶著裴青跑出這個街區。
他們背後混亂持續升級，可以看見那裏不知道是哪著火了正冒出滾滾黑煙。衝突的爆炸火|光燒紅了半邊天。
有星環和政府標誌的直升機和武裝車朝那邊開去。
“你輸了。”林幺突然說。
“嗯？”裴青不明所以。
“你同時輸了兩個賭局。”林幺提醒他：“兩個。
民眾反應和政府應對, 你都猜錯了。”
裴青賭的是民眾不發聲，政府和平收買。
現在看來民眾已經掏槍和政府幹上了, 而政府也派軍隊來製止這場叛亂。
暴力衝突在所難免。
裴青確實輸了，但輸的並不甘心。
“你作弊。”他反駁：“你插手了。”
現在的結果一大半是林幺插手導致的結果。
“我們隻說結果, 沒說不許人為幹預。”林幺說：“我問你個問題。”
裴青隻想快點離開這裏, 找個可以躲避追兵的地方, 他幹脆放過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等會兒。”
林幺不依不饒：“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
裴青拉著林幺躲進一個障礙物下, 星環印記的直升機呼嘯著從他們頭頂飛過。
“沒時間，下一步去哪？”他緊張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林幺反握住他的手：“我要知道林易不知道的秘密。”
“現在不是時候。”裴青覺得自己總是跟不上林易的腦回路, 無論哪個。
他拽著林幺要走，但是林幺腳底下像生了根一樣，紋絲不動。
有一點不一樣, 林幺跟林易不一樣。
現在的情況麵對林易裴青可以打暈帶走，但是林幺不行。
林幺手裏握著那把槍, 槍口對準天空。
“要是你不履行賭約我就開槍了，把九型都引來咱們同歸於盡。”
裴青冷冷看著他：“你想知道什麽？”他努力忍住火。
從前的事情太多, 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談過戀愛嗎？”林幺好奇問。
裴青沒好氣：“沒。”
他對女性不敢興趣，從小到大無論男女都沒有主動接近他的。他哪來的機會戀愛。
而且他本身對愛情這種東西無感, 或者說, 對所有感情都無感。
“沒啊——”林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我也沒。”
“你沒跟我沒關係。現在可以走了吧。”
裴青皺眉。
“當然。”林幺打了個響指, 一朵小花出現在他手中。
他捏著這多小花，插在裴青鬢角。
“很好看。”林幺挑眉。
裴青從他的瞳孔裏看見自己眉頭緊皺的臉, 還有鬢角一朵深藍色小花。
這家夥, 審美恐怕有大問題。
他把小花蓐下來丟在一邊。
林幺挑眉, 什麽都沒說。
場外，三導演看著他們倆，手下繼續書寫。
“炸彈人的毒發作了，他變的痛苦且虛弱，走路都很困難。晚上的時候癮還會再次發作，他需要找到東西讓自己鎮定下來。”
林幺腳下一頓，神臉色灰敗下來。
“又來了。”他抬眼望向天空。
視線正好鎖定三導演的鏡頭，淺色眼瞳冰冷充滿殺意。
三導演悚然一驚。
剛才他幾乎以為林幺是在看自己，但這麽可能呢。
玩家絕對看不見導演的。
他低頭確認劇本上的字跡已經落到實處，也就是說這家夥現在已經發作了。
他鬆了口氣。
林易啊林易，雖然你的想法很棒，但你也是給自己挖了個坑。
林幺也在內心咒罵林易，居然想出這麽個扯淡的弱點，還被敵人牢牢握在手裏，搞的他現在這麽狼狽。
“接下來去哪？”裴青回頭。
林幺臉上的鬱色一掃而空，他裝作身上發作的痛苦根本不存在，語氣輕鬆：“去找我的好朋友，對了，你大概不知道我當初為什麽被開除吧。”
他用別的東西來轉移裴青的注意。
“難道不是因為毒？”裴青說：“但我現在知道不是你的問題，你當初遇到什麽麻煩了？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
“不是。”林幺帶著他往城市邊緣前進，路上林幺還順手偷了輛車。
撬鎖打火，動作流暢熟練，看起來是個慣偷沒錯了。
現在兩人坐在車裏，林幺一腳油門踩到底，在大馬路上飆車。
還好因為市區的騷亂大路上幾乎沒什麽行人，連警察都被調往剛才的街區維護秩序，這輛大馬路上肆無忌憚的車沒人阻攔。
“我在離開警局三周前被派去做一個任務。”林幺說。
這是林易一開始對角色的構思，現在他要說出來，這樣才能在劇本上補完。
“任務是潛伏在某個販賣鱷魚的組織，我查出了他們和星環有聯係的證據。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了，我被抓住，強行染上毒趕出警局。
他們想讓我在某次街頭幫派火並中死掉。”
林幺說的輕鬆，但光是想想就足以想象那其中艱難。
一個小警察突然之間發現政府和星環的秘密，然後被設計染上致命毒品失去警察身份，失去他熱愛的職業，失去朋友愛人，淪為街頭一顆毒瘤。
周圍的都是罪犯，他曾經的任務是把罪犯送進監獄，而他現在成了這些人中的一員。
林幺握著方向盤，側頭看裴青：“你知道每一次病發我是怎麽撐下來的嗎？”
裴青沉默，握緊的手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他一直以為林易背叛了當初入職時的宣誓——忠於人民，維護正義。
沒想到對方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承受了這麽多。
他這時候的心情應該是愧疚心疼自責的。
因為他不僅沒意識到對方的異常，甚至還以為對方隻是自甘墮落。
“現在知道我有多慘了吧。”林幺看著裴青臉上沉重的表情，笑。
裴青不怎麽會演戲，但是這樣一本正經努力的樣子實在，有點可愛。
明明是看起來冷淡到冷漠的人，但是因為嚴肅皺眉的樣子多了很多真實感和煙火氣。
說簡單點就是——反差萌。
林幺有點理解林易了。
“不應該給我一個擁抱？”林幺挑眉。
裴青猶豫一瞬，還是遵從自己的人設，伸手抱著林幺，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權做安慰。
林幺臉貼在裴青頸側，聞到他身上淺淺的味道，是幹淨的皂角味很讓人安心。
林幺看著裴青脖子冷白皮膚下清晰的青色經絡，突然萌生出一種對血的渴望。
想舔一舔，咬一口看看。
那血管裏流出的一定是溫熱的，富有生命力的血液。
裴青突然感覺到令人汗毛倒豎的威脅，而那威脅的來源就是他懷裏的這個人！
他垂眼，林幺正麵無表情看著他，那神情像極了盯著獵物的貓。似乎在計算著如何將獵物一擊致命。
裴青差點忘了。
林易是狐狸，林幺就是狼。狐狸不會咬人，狼會。
他鬆開林幺：“注意車。”
不知道什麽時候林幺的手完全鬆開了方向盤，現在車完全是朝著一個方向橫衝直撞。
林幺立刻去握方向盤，之前那種強烈的威脅感迅速冰消雪融。
“到了。”沒多久，車停下。兩人到了城市邊緣最偏僻的街區。這裏跟市內的繁華高度現代化不同，這裏是破敗的，四處可見舊建築的廢墟，堆積成山的垃圾，肆意橫流的汙水，臭不可聞。
“這些東西沒人處理嗎？”裴青問。
不可置信，這樣科技高度發達的世界還會有這麽多垃圾隨意扔在這裏。
“這是拾荒者的樂園，壞掉遊戲倉的零件，食物，都可以從這裏找到。運氣好的還可以拿到一些平時見都見不到卻被上流人隨意扔進垃圾桶的東西。
政府處理垃圾也需要花錢，他們把這些垃圾扔在這裏讓拾荒者們幫忙處理可以省下不少經費。”
林幺指著幾個穿著破舊渾身髒汙在垃圾堆裏翻來找去的身影說：“他們就是城市生態裏的分解者。”
“政府明明有補助金，他們怎麽會需要撿垃圾？”
裴青眉頭皺緊，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很快你就知道了。”林幺露出一個神秘的笑。
他帶著裴青走到一座破舊的屋棚前，這是一個由金屬塑料廢棄物搭建成的棚子，裏麵傳出機器嗡鳴。伴隨著嗆人的煙霧和難聞的臭氣。
此時三導演的劇本上一行嶄新的小字出現。
“林易和裴青找到了住在郊區的拾荒者頭目百德。對方曾在林易離開警局後收留了他一段時間。百德似乎和星環有些聯係。”
三導演從待機的玩家中找了一個填進百德這個角色。
“百德是星環的臥底。”他大手一揮加上這個設定。
林幺和裴青走進棚子裏，嗆人氣味中，一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從煙霧彌漫的深處走出。
他走到林幺麵前，摘下麵罩，露出一張蒼老的臉。
這是個老人。
他滿臉灰塵髒汙，頭發黏在一起，看起來好像幾年沒洗過澡。
“是你啊。”他對林幺態度冷淡：“你不是進城了嗎？怎麽回來了？”
接著他把視線轉向裴青：“還帶了這麽個——”他狗一樣動動鼻子：“警察？”
“我來找你是想請你拿出星環投毒的證據。”林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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